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節 激戰
遠方的荒原裡,夕陽漸下,一片橙紅。
陳興看了下黑表。
[生命狀態:亞健康]
[精神力水平:-10]
[防護等級:0(普通防水布軍服)]
[提示:不在衛星信號覆蓋範圍內]
從早上出發到現在,他們已經行駛了七百多公里,進入一望無際的荒野。又開了半小時,天色漸晚。在陳興的命令下,兩輛車停了下來。
在一塊灌木叢的旁邊卡車和吉普車停在兩側,圍成一個簡易的營地。接下來就是煮晚飯,亞倫做傭兵前是個廚師,所以任務就落在了他身上。
只見他從卡車上提著煤油爐和大鍋跳下來,在營地中間架上,燒上一鍋水,然後下米。等飯煮得差不多了,又下肉類和蔬菜乾。半小時後,一鍋香噴噴的「雜燴飯」就做成了,大夥吃得津津有味。
「你們以後跟著我混,保準有新鮮菜吃。」吃飯的時候,蘿蔔拍著旁邊隊友的肩膀,大言不慚地說道。
晚上九點多,臨睡覺前,陳興把亞倫叫到一旁,暗示他「關照一下」蘿蔔,讓對方學會守規矩。亞倫點頭會意,走向了蘿蔔的帳篷。
陳興發誓,他的意思絕對只是讓亞倫教訓一下對方,略施懲戒,好讓對方守本分。卻沒想到,第二天早上起來,就看見蘿蔔表情麻木、眼睛紅腫,而且似乎很怕人,那畏畏縮縮的樣子,就像一隻小倉鼠。
坐在吉普車上,蘿蔔一言不發,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,似乎遭遇了非常大的打擊。看著他精神恍惚的樣子,陳興不由得想起了家鄉一位作家的名言:有些人活著,卻已經死了。有些人死了,卻還活著。
蘿蔔的情況,自然說的是前半句。
或許覺察到了蘿蔔的異狀,顛簸搖晃之間,葉陽白柳投來了疑惑的目光,陳興只當做沒看見,自動忽略了。
這事能解釋嗎?顯然是越抹越黑的,所以沉默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。
「前面有人!」
中午,開出一片灌木林時,小楊忽然指著前方的土坡叫道。
陳興比前者更早就發現了狀況,正端著望遠鏡觀察。前方的土坡上,停著幾輛三輪長柄機車,上面都坐著衣著破舊的流民。這種車俗稱「三腳龍」,是荒野上最常見的機車。既有一定的運載能力,又有較好的靈活性,能行走於各種各樣的地形。
「嘭嘭嘭!」「噠噠噠!」
雙方人數差不多,戰鬥一觸即發,但流民很快就撤了。這是一種試探性的攻擊,如果雙方都有火力,戰鬥很快就會結束。而且陳興的卡車沒有裝載任何貨物。沒有肉的硬骨頭,是沒有人喜歡啃的。
再者,雖然這些人的裝束看起來是流民,但實際上未必,也可能是僞裝的傭兵團,甚至是其他地方的守備隊。
在這個世界裡,沒有證據的犯罪,就不是犯罪。離開了衛星信號覆蓋區,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。就算陳興隊伍裡新招募的隊員突然叛變,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不過他們都在龍石鎮做過註冊,如果真發生了這種行為,肯定是要面臨嚴厲的審查的。
在剛才的戰鬥中,有一名新隊員被流彈擊中了大腿,還好雙方距離較遠,子彈的殺傷力有限,卡在肌肉裡,沒傷到血管和骨頭。戰後,做過護士的李柔剪開他的褲管,取出彈頭,做了簡單的消炎處理,包扎起來。
荒野上,隨時可能出現意外。第三天的時候,隊伍又遭遇了三隻鐮刀甲蟲。最初的時候,它們就像天空上的三個小黑點,逐漸放大,然後朝他們俯衝而來。
「下車!」陳興朝著對講機一聲大吼,翻身下了車。
「嗡!」
强勁的氣流從頭頂掠過,那是鐮刀甲蟲鼓動膜翅所造成的罡風。
陳興縮在吉普車的側面,前面是半跪著的葉陽白柳,後面是小楊,再然後是蘿蔔。
抬眼看去,一隻鐮刀甲蟲正在做弧線飛行,準備再次發動襲擊。它的兩個鐮刀狀的前肢在陽光下寒光閃爍,泛著一層銀色的光澤。
與此同時,黑表上自動浮現出鐮刀甲蟲的數據。
[鐮刀甲蟲(普通)]
[生命力:48/48]
[天賦能力:飛行、鐮刀節足、堅硬甲殼]
[可能攜帶的病毒:無]
「射擊!」趁著鐮刀甲蟲掉頭的空隙,陳興一邊叫著,一邊端起突擊步槍,朝空中扣下扳機。
「噠噠噠!」
小口徑步槍的火舌又長又細,三顆灼熱的彈殼接連彈射出來。半空中的鐮刀甲蟲冒出一連串火花,頓了頓,再次俯衝而來。
「嘰!」
它發出尖利的叫聲,表達它的憤怒,兩隻標誌性的蟲鐮高高抬起,在掠過吉普車的一瞬間,揮了下去。
「嘎吱……」
眼看鐮刀甲蟲飛來,陳興當機立斷,放棄掩體,向側面撲去。緊接著,耳邊就傳來一陣銳器劃過鐵皮的聲音,聽得人頭皮發麻。
避開攻擊後,陳興立即爬起來,朝弧線上升的鐮刀甲蟲射擊。
「噠噠噠!」「噠噠噠!」「噠噠噠!」
陳興不斷點射,彈殼四處拋飛。鐮刀甲蟲渾身冒出火花,越飛越慢。在空中停滯了一下,垂直掉落。只聽見「啪嚓」的一聲脆響,摔落在地上,揚起大片煙塵。
「嘰嘰嘰!」
它憤怒不已,蹬著粗大的後肢,翻轉蟲軀,四肢著地,猩紅的複眼鎖住了向它射擊的人類,急速沖去。拖著滾滾煙塵,就像一頭髮狂的公牛。
陳興自知無法硬碰,緊盯著鐮刀甲蟲,一邊射擊,一邊綳緊身體,隨時準備撲向另一側,避開正面衝撞。
而就在鐮刀甲蟲抬起鉗子,氣勢洶洶地衝動身前時,陳興還沒來得及撲開,一道身影就迎了上去。
只見她手持盾牌,迎上橫掃過來的蟲鐮,「鐺」的一聲巨響,穩穩地擋住了攻擊,然後掄起鐵錘,朝它的頭部狠狠地砸了下去。
「啪嚓!」
鐮刀甲蟲的頭殼頓時四分五裂,黃色的漿液濺了葉陽白柳一身。可她卻毫不在意,一腳踹出,立即將公牛般大小的鐮刀甲蟲踹得向後滑行則,鐮刀在紅土地上拖出了兩道長長的深痕。
「別,別過來!」陳興剛鬆一口氣,就聽見卡車那邊傳來驚駭的叫喊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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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一節 撩撥
循聲望去,只見一隻甲蟲將那天被流彈擊中的隊員撲倒在地,伸出尖長的食管,正要扎下去。
「噠噠噠!」陳興扣動扳機,打在甲蟲身上,漿液飛濺,但卻阻止不了甲蟲的動作。
眼看那名隊員就要被食管刺破腦袋,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從側面沖來,抱著肩膀,猛地一下撞開了鐮刀甲蟲。定眼看去,正是肌肉男亞倫。
「嘰!」鐮刀甲蟲揚起鋒利的前肢,發出憤怒的蟲鳴。亞倫長大開口,吼了回去。
下一刻,一人一蟲撞在一起。亞倫明顯力量不夠,被撞飛了出來。這時葉陽白柳已經趕到了,一錘子砸在鐮刀甲蟲的後肢上,直接將它砸瘸了。然後又是一腳,將它踹開了出去。
「噠噠噠!」「噠噠噠!」「嘭!」「嘭!」「嘭!」兩支突擊步槍和數只手槍同時鳴響,將甲蟲打得滿地翻滾,不斷發出高亢的蟲鳴。
[鐮刀甲蟲2的「堅硬甲殼」彈開了大部分子彈……]
[鐮刀甲蟲2頭部到重創,嗅覺系統受損、視覺受損,無法辨識方向,剩餘生命值35/48]
[你使用武器「M4突擊步槍」,向鐮刀甲2發動進攻]
[你的子彈對目標造成了1點、2點、1點傷害,所造成的傷口將持續出血]
[友軍對目標造成了1點、2點、1點、1點、1點、2點傷害,所造成的傷口將持續出血]
[鐮刀甲蟲2關節到重創,喪失移動能力,剩餘生命值26/48]
[你的子彈命中了目標的弱點(頭部),造成了3點傷害]
[鐮刀甲蟲2受到毀滅性傷害,剩餘生命值0/48,已死亡]
……
[鐮刀甲蟲3受到毀滅性傷害,剩餘生命值0/48,已死亡]
[所有威脅已經清除]
[戰鬥結束]
[戰鬥成果統計:鐮刀甲蟲(普通)*3]
[市場價估值:2~3金幣(蘭花鎮)2~3金幣(龍石鎮)]
不一會兒,戰鬥結束,陳興收穫了三枚指頭大小的紅色晶核。
[體質能量結晶體(鐮刀甲蟲),約4克]
[市場價估值:4~5金幣(世界銀行)]
看著地上三具千瘡百孔,甲殼破碎,流著黃色漿液的蟲屍,陳興招了招手,正準備離開。雖然鐮刀甲蟲的屍體值點兒錢,但是帶在卡車上,會散發出難聞的氣味,影響隊員們乘車。
蘿蔔卻沖出來,叫道,「帶走啊,都是好東西,回去可以當肥料。」
聽前者這麼說,所有坐卡車的隊員都皺了皺眉頭,顯得很不樂意。可蘿蔔卻不管不顧,從腰間解下一個小袋子,倒出三枚圓不溜秋的暗紅色珠子,塞進鐮刀甲蟲的屍體裡。
「這是什麼東西?」陳興問道。
「吸血藤蔓的種子,先養一養,回頭種出來,保準厲害。」蘿蔔興奮地說道,一掃之前的陰霾。
既然荒野牧樹人堅持,陳興也只好支持,示意隊員們把屍體搬上卡車。
接下來的兩天,他們運氣還算好,沒遇上什麼特別的事情。
天空不時飛過一兩隻沙雀,發出脆亮的啼叫。入眼之處,紅土片片,一撮撮灌木雜草點綴著乾裂的荒原,一望無際。
陳興閒來無事,又睡不著,於是撩撥起葉陽白柳來。
「葉隊,前天的戰鬥,你表現得非常出色。」陳興一本正經地說道。
「謝謝。」葉陽白柳頷首致意,表示接受贊賞。
「但是……」陳興拉長了聲音。
「請指教。」葉陽白柳微微側過頭,認真地說道。
「我覺得,你的作法稍微有點兒冒險。」陳興一副上司關心下屬的樣子,「萬一傷著了,可不太好。」他原本是想說點兒好話的,卻沒想到,葉陽白柳毫不領情,張口就是一句,「你的意思是,我應該看著蟲子沖過去咬你?」她說話的語氣和神態,都顯得很嚴肅,就像在進行學術討論似的。
「呃……」陳興被噎了一下,但很快就想好了反擊手段,靠過去,問道,「你不是……」他故意壓低了聲音,「恨不得我死嗎?還是說……」他咧嘴一笑,「捨不得?」
「嗯,是捨不得。」葉陽白柳點了點頭,然後話鋒一轉,恨恨地說道,「在我敲碎你腦袋之前,怎麼能讓別人搶先了。」
「難道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嗎?」陳興和顔悅色地問道。
「沒有。」葉陽白柳搖著頭,回答道。馬尾辮一跳一跳的,顯得十分抗拒。
「我覺得,我們之間除了仇恨,應該還有點兒別的……」陳興語重心長地說道。
「沒有,只有仇恨。」葉陽白柳咬著牙說道。
「真的嗎?」「千真萬確。」「白柳同學,你這樣說,真的讓我感到很遺憾。」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,你就洗洗睡吧。」
「葉陽小姐,你好像很囂張啊。」陳興看了葉陽白柳一眼,說道。
「對,老娘就是囂張,怎麼了?」葉陽白柳揚起下巴,露出雪白的脖子,就像一隻高傲的孔雀。
「那麼……」陳興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,問道,「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,那天晚上,你是怎麼求饒的?」
「你敢!」葉陽白柳眉毛一竪,殺氣逼人。
「不敢不敢,我只是向你提議。」「真無恥!」「我怎麼無恥了,難道我偷東西了?」
「你……你再說!」葉陽白柳杏眼圓睜,柳眉倒竪,咬牙切齒地說道,「我……我就和你拼了!」
「沒必要吧。」陳興懇切地說道,「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呢?」
「誰跟你同根生了!」「小聲點兒,別讓人聽見了。」陳興看了看前面的小楊和蘿蔔,壓低聲音說道。
葉陽白柳先是楞了一下,隨即紅潮飛漲,連耳根子都紅透了。發現前面的兩人沒注意到他們的談話,這才放下心來,「哼」了一聲,別過臉去,不再和陳興說話。
第五天的下午,泥石路的邊上出現一棵枯死的白楊樹。遠遠看去,樹上吊著一具不知道從那個年代開始就有的骷髏。
骷髏的兩條腿上,釘著三塊木牌,分別寫著:
烤鴨鎮,東行181km。
美人鎮,西行176km。
蘭花鎮,北行113km。
眼看目的地就快到了,衆人歡呼起來。一路上,雖然危險不算太多,但每天晚上都睡的提心吊膽,再加上吃的也不太好,都顯得有些疲倦。
畢竟他們都是新手,否則也不會加入邊緣鎮的守備隊,而是去中大型的傭兵團,或是待遇更高的大鎮守備隊,以及直屬公國的紅龍守備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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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二節 稅收
回到蘭花鎮後,陳興第一時間內,就帶著人到鎮長府報到。
「哦,行了,快去忙吧,別打擾我工作。」書房裡,夏德•辛克萊正拿著畫筆,在畫布上東一筆西一筆地畫著。據小伍說,鎮長畫的是船與大海,但怎麼看都像是孩童的塗鴉。定眼看去,右下角還有個掌印,也不知道是誰的。
離開鎮長府,陳興帶著人回到蘭花鎮三隊的營區,迅速分配了房間,讓他們安頓下來。在這裡,男性隊員和女性隊員是分開營區的。但由於整個蘭花鎮守備隊的女性隊員不到總人數的十分之一,所以都集中住在鎮上女性辦公人員的宿舍樓。
第二天,陳興就開始著手接管第三小隊的地盤。
整個蘭花鎮有六個小分隊,分管六個區域,還有一支直屬鎮長的城防部隊。
其實說白了,城防部隊是用於軍事的,平時就是訓練、巡邏,保護城鎮的安全。而陳興的第三小隊,則是對內管理的,除了基本的薪餉外,都是自負盈虧的。如果放在大災變前的社會體系中,前者相當於「正規軍」,後者相當於「地方警察」。
陳興的地盤大致上可以分成三塊,分別是商業街的中段、一個社區和兩個貧民區。
商業街就是開店做生意的地方,比如阿麗雅的槍械店、狗王的機車店。陳興每個月,都要向店主收取商業稅,然後七成稅款上交鎮長,三成留下來在作為團隊的開支費用。
社區,則是公民的居住地,一般都是鎮長的眷屬、追隨者,或是追隨者的眷屬等等。總之,就是和鎮長有關聯的紅龍公國公民。
而貧民區,就是流民的聚集地,人口流動性較大,治安也不好。不過他們人數最多,是邊緣鎮最重要的勞動力來源。比如鎮長府裡就有不少流民。在服務一定年限後,或是擁有足夠的貢獻,鎮長就會為他們遞交申請,加入所在的公國,享有該國的公民權利。
總而言之,陳興的日常工作就是收取稅金和維持秩序。
不過,管這麼大的地方,十來個人是遠遠不夠的。這時候,就要靠他自己的經營了。獲取更多的利益,聘請更多的「編外人員」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如今的陳興,也算是個微型領主了。
只是這個「領主」,鎮長一個命令就能撤掉,毫無保障罷了。
上午十點,陳興帶著隊員們,走上了大街。人員齊全後,他要做的第一件事,自然是收稅。
「老闆,近來生意可好?」陳興走進狗王的機車店,微笑著問候道。
「來收稅的?」狗王看了看陳興的肩章,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隊員,皺著眉頭問道。
「這是上頭的命令,我們也是混口飯吃而已。」陳興略顯歉意地說道。上次來買車,對方還給他貸了款的。但一碼歸一碼,現在立場不同了,該收的稅還是要收。
「多少?」狗王沒好氣地問道。
「葉隊,這家店的月稅是多少?」陳興轉頭看向葉陽白柳,問道。昨天晚上,他毫不憐香惜玉地,讓三名女性隊員通宵查帳本,然後將地盤內二十二家商店的商業稅全部計算出來。
現在除了資金緊缺外,他還需要通過收稅這個舉動,向地盤內的人宣誓他的權利。
「9金2銀6銅8釐。」葉陽白柳翻開記事本看了一下,面無表情地說道。
「怎麼這麼多!」狗王吃驚道。
「上個月王波沒來收,現在又過了十天,一起算上。」陳興說道。
「你……」狗王張了張嘴,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麼,有些不高興地說道,「新官上任三把火,行吧,你是老大,你說了算。」
「這樣吧,都是老朋友了,我給你打個折,9金2銀,尾數就算了。」陳興笑著說道。
「那就謝謝了。」狗王露出笑容,說道。雖然6銅8釐不算什麼錢,但在商言商,蚊子腿再小,也是肉啊。
狗王低著頭,按動黑表,正想給陳興轉帳,剛才說話的那個高大的女人卻迎了上來,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腕上的黑表,意思很明顯,是讓他把稅款轉給她。
「我是副隊長兼會計,稅金轉給我就行了。」葉陽白柳說道,口氣不容置疑。
「這……」狗王面露猶豫,看向了陳興。後者侷促地笑了笑,點了下頭,表示同意。不過心裡卻嘀咕著,這葉陽白柳,真是越來越强勢了,得想辦法壓她下去。不然財政大權掌握在她手裡,他這個小隊長可就被架空了。
從狗王機車店裡出來,陳興帶著人繞了一圈,各個店老闆都老老實實地上交了稅金。蘭花鎮還算太平,所以商人們都比較安穩,願意交稅保平安。
除了阿麗雅的槍械店還沒去,陳興收到了一百七十多金的稅款,上交百分之七十後,還剩五十多金,算是一筆不錯的收入了。
再三思考後,陳興讓葉陽白柳帶著人先回去,自己走進了槍械店。原因很簡單,人多根本沒有用,而且還會刺激到惡魔少女。要知道,上次在地下水站,她殺人的速度都是按秒來算的。
估計他這一隊人,還不夠她半分鐘殺的,所以還是放低姿態,以理服人。
「別來找我要錢。我這個月一單生意都沒做成,窮得就快破産了。」剛進門,阿麗雅就愁眉苦臉地說道。當然,全都是裝出來的。
「要是破了産,我就只能去做流鶯了。天天晚上,都要陪老男人睡覺,唉……」阿麗雅眼皮微微抬起,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,「哥哥,你是個好人。不會忍心看著我流落街頭,讓老男人欺負吧?」
「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,我是來和你談生意的。」陳興說道。
「真的?」阿麗雅睜大了眼睛,似乎不太相信。
「我們平時……」陳興看了她一眼,暗示道,「總要補充些彈藥吧?」
「哎呀呀,我這裡正好有些龍石鎮剛來的咖啡,一起喝點兒吧。」阿麗雅眼中水波蕩漾,扭著腰肢招呼道。
不得不說,這個惡魔少女,婀娜百態、風情萬種。時而清純可人、就像個鄰家女孩,唇紅齒白,美目盼兮;時而冰冷如霜、生人勿進,彷彿千年冰川,萬年寒潭;時而凶狠毒辣、殘酷無情,彷彿一台殺人不眨眼的機器,讓人心生畏懼;時而媚入骨髓,比干了十年的流鶯還老練,彷彿隨時都可以張開雙腿,任君采摘。
然而,最讓人感到吃驚的,卻不是她的變幻莫測,而是她在各種形態中切換時,竟然沒有半分的不和諧,渾然天成,彷彿生來如此。
不一會兒,阿麗雅磨好咖啡,沖上沸水,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,款步走來。腰臀一扭一扭的,當真是媚視煙行。隨後彎腰七十度,在陳興面前放了下來。那一抹雪白的驚鴻,依然勾魂奪魄。
「陳隊長,請慢用。」阿麗雅輕輕一笑,媚眼如絲。那嗓音裡,彷彿透著一股濕氣,濡濡的,聽得人渾身酥麻。
陳興忍不住想到,若是將她囚禁,只怕玩一輩子都不會生厭。天底下女人有的儀態和性格,什麼鄰家女孩、冰山美人、强勢禦姐、蛇蠍毒婦,她全都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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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三節 談判
「阿麗雅小姐,您客氣了。」陳興點頭致意,然後拿起咖啡杯,吹了吹熱氣,喝了一口。
「陳隊長,往後還請多多關照~」阿麗雅緩緩坐了下來,長腿交疊,帶著幾分嬌氣說道,「您也知道,我一個女孩子,流落異鄉、舉目無親。孤零零的,真的很不容易。」
「是嗎?」陳興問道。短短幾秒鐘內,他的心裡已經駡了不止數遍,「裝,我讓你裝!」但臉上依然保持著春風和煦的微笑,「要不要……」他身體前傾,似要密談,對方會意,也靠了過來,「我給你介紹個對象。」
阿麗雅的臉馬上冷了下來,仰著下巴,斜視著他,一副高傲矜持的模樣,「這就不勞您費心了。」
「你小小年紀,一個人在外面闖蕩也不容易。早點兒成家,也好有個男人照應,你說是不是?」陳興勸說道,語氣真誠懇切,沒有絲毫的不敬。
「是你個頭!」阿麗雅柳眉橫竪,一拍桌子,站了起來,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。
陳興見好就收,免得過度刺激,對方直接跟他翻臉,接著語調一轉,嘆息道,「不過嘛,阿麗雅小姐天生麗質,在這窮鄉僻壤,哪有人能配得上啊。」
阿麗雅眯起眼睛,瞧了他一眼,坐回下來,但沒了之前的嬌柔嫵媚,換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,大有一種「有話快說,說完就走」的意思。
「只要您把這個月的稅交了,以後這裡,就是蘭花鎮第三小隊的彈藥補給點,您看怎麼樣?」陳興問道。
「別忘了,你這個小隊長,還是靠我才當上的。」阿麗雅看著他,目光咄咄逼人。
「所以你才更要支持我的工作啊。」陳興說道。
「你這是什麼邏輯?」阿麗雅瞪大了眼睛,忍不住駡道,「我幫了你,你還要吸我的血!」然後指著他說道,「你就是『農夫與蛇』裡面的那條蛇。人家給你溫暖,你還反咬人家一口。」
「反正我不管。」她白晰的臉上覆蓋了一層寒霜,斬釘截鐵地說道,「沒有人能讓我交稅!」她咬著銀牙,一字一句地說道,「就算鎮長親自來,也是同樣的結果!」說話的時候,她紅玉般的瞳孔中,閃過一絲金芒。
霎時間,雄渾浩蕩的氣息,彷彿溢滿的海水,彌漫而出。與此同時,陳興的識海之中,彷彿睜開了一隻金色的竪瞳。比太陽更耀眼,比月亮更清冷。當空而立,俯視芸芸衆生,散發著龐大絕倫的威壓。
「你……你誤會了……」陳興被壓得喘不過氣來,冷汗直冒,連忙擺著手,略微艱難地說道,「你……你想啊,我能站穩腳跟,對……對你才有更大的幫助。」
「哦~說說看。」隨著一道清冷淡漠的嗓音,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卻。陳興只感到胸口一鬆,呼吸頓時順暢了不少。
陳興深深地吸了口氣,從口袋裡拿出一枚鐮刀甲蟲的晶核,放在小圓桌上,說道,「這是我去龍石鎮給你帶的手信,請務必收下。」
「哼~」阿麗雅小鼻子一皺,拿起桌上的紅色結晶體,在手中磋磨了幾下,向上一拋,張開小嘴接住,「嘎嘣嘎嘣」地嚼了起來,就像在吃糖豆。
雖然是第二次了,但陳興依然看得膽戰心驚。不得不說,炎魔血脈實在恐怖,竟然能直接吸收晶核,無視其中的雜質和毒素。
光是這種吸收能量的手段,已經是普通進化者望塵莫及的了。因為在精煉的過程中,晶核裡百分之九十的能量都會流失。
「如果連你都交了稅,鎮長一定會更器重我,給我更多的資源和權利,而我們又是……又是……」陳興想了好一會兒,才找到合適的字眼,「好朋友……」
「好朋友?」阿麗雅微微一楞,呢喃了一句。
「對,我們一同冒過險,當然是好朋友了。」陳興十分確定地說道。
「哼~」阿麗雅白了他一眼,嫌棄道,「誰跟你是好朋友了。」嘴上雖然這麼說,但氣氛卻緩和了不少。
不一會兒,陳興從店裡出來,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,朝營區走去。虎口奪食,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。
下午的時候,陳興在第三小隊的辦公室,見到了「海岸社區」的社區長馬神甫。這個社區的名字和實際情況沒有半毛錢關係,純粹就是鎮長拍腦袋想出來的。
馬神甫是蘭花鎮教堂的負責人,同時也是海岸社區的負責人。
「願真神祝福你。」馬神甫朝陳興行教禮,躬身說道。
陳興起身回禮。社區的治安一般比較好,居住稅也比較容易收取,派三個人常駐管理就行了。
「陳興隊長,這個月的居住稅已經收上來了,請查收。」說完,馬神甫用黑表過了一百多個金幣過來。
居住稅因人而異,但卻不高,而且只有成年人才需要繳納。一般來說,每個家庭每月就兩到三個銀幣。一百多個金幣,大約就是三四百戶人。
和馬神甫聊了一會兒,大致瞭解了一下社區的情況,後者就起身告辭了。社區通常比較安定,大部分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,交由社區負責人處理就行了。
而接下來的兩個貧民區,卻是最讓人頭疼的。流民非常難管理,對他們過於嚴厲,他們會認為你殘酷,對他們過於仁慈,他們會認為你軟弱。大多數情況下,管理者都會采取高壓政策。一有不服,馬上屠殺,殺到服為止。之前王波,採用的就是這樣的手段,血腥而殘酷。
但實際上,這是缺乏管理能力的表現。
第二天上午,陳興帶著八名隊員,開著兩輛吉普車,來到位於鎮西的七號貧民區。
蘭花鎮有十二個貧民區,按照單數的編號進行命名。陳興的地盤,就是七號和十五號貧民區。而七號貧民區,正是上次王波進行屠殺的地方。
「所有人都過來,我們老大有話要說!」亞倫站在吉普車上,扯著粗啞的大嗓門,朝土坡下方的帳篷群喊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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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四節 籠絡
不一會兒,一個個衣衫襤褸的流民從帳篷裡爬了出來。那泛黃的臉上,沾滿了塵土,帶著畏懼、惶恐和仇恨。上一次的屠殺,他們還記憶猶新。可他們不敢不出來,違抗命令的結果,只會更慘。
沒過多久,流氓們陸陸續續地聚集到土坡前的空地上。一眼望去,黑壓壓的一片,足足有幾千人,但這還不包括那些躲在帳篷裡不敢出來的女人和孩子。
陳興環視了一眼,跳上吉普車,站在座位上,然後看了眼站在後面的亞倫。後者點了下頭,按照之前陳興的吩咐,大聲宣布道:「七號聚集地的朋友們,這位是本鎮新上任的隊長,第三小隊的陳興隊長。」
「上一任的隊長王波,為人凶狠、處事粗暴、道德敗壞、能力低下,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,已被這位陳興隊長親手處決,棄屍荒野!」
「而原第三小隊的全體隊員,與隊長王波狼狽為奸、壞事做盡,已被陳興隊長一並處決,餵了野狗。」
「陳興隊長之所以這麼做,就是為了幫諸位朋友出口氣,要他們血債血償!」
「血債血償,打死他們!」「弄死那群畜生!」「陳興隊長萬歲!」「老大,我們以後都聽你的!」話音剛落,小楊事先安排好的,幾個拿了錢的流民,紛紛舉起拳頭,大聲呼喊。
一時間,人群沸騰了。個個高舉著拳頭,喊著要打死王波、報仇雪恨,又向陳興表示擁戴和支持。
「朋友們,以後跟著我們陳興隊長混,吃香的喝辣的,過上好日子。」說完,亞倫跳下車,將站在一旁發呆的蘿蔔拉過來,指著他說道,「大夥看這個人,他以前就是個流民,但你們看……」亞倫抓著蘿蔔的骼膊,抬了起來,讓大夥看他手腕上的黑表。儘管後者很不情願,但攝於前者壓力,還是勉强地擠出一個笑容來。
「黑表,看見沒有,黑表,他已經是位公民了!」亞倫大聲吼著,面帶紅光,興奮不已。
「哇!」「黑表,我也要黑表。」「萬歲!」下面一片嘩然,原本躲在帳篷裡的女人和孩子,紛紛鑽了出來。
不得不說,這個壯漢有顆細膩的心,裝起來像模像樣,根本看不出來。
「只要好好幹活,陳興隊長絕不會虧待你們!」亞倫喊道,然後轉過頭,朝蘿蔔問道,「大兄弟,你說是不是?」
「是!」在亞倫威脅的目光中,蘿蔔歪著腦袋,扯開嗓門,大聲喊道。
下面又是一陣沸騰。
「下面,就請老大為我們說幾句話,你們說好不好?」亞倫大聲問道。
「好!」「老大請說!」「萬歲!」下面一陣興高采烈。當然,帶頭的人都是事先安排好的。
「咳咳……」陳興清了清嗓子,下方馬上安靜下來。只見他環視了一眼,點了點頭,才說道,「這個月……」
「稅金全免!」
「萬歲!」「謝謝老大!」「謝謝!」下面又歡呼起來。其實,貧民區的稅金根本就收不上來,免和不免,區別不大。反正都是沒錢收,還不如賣個名聲。
等流民們歡呼完,陳興朝亞倫招了下手,示意後者繼續說。
「接下來,隊長要帶我們做大生意、大買賣,需要一些人手,包吃包住,還有工資拿。你們選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出來,每天到營區的辦公室,和隊長共商大計。」
「好!」「隊長帶上我們!」「隊長萬歲!」
當現場的氣氛達到最高潮的時候,亞倫和其他隊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錢袋,抓出大把大把的銅幣,朝人群中拋灑。銅幣雖然看起來不少,但其實也就幾個金幣而已。
隨後,在十五號貧民區裡,也上演了相同的一幕。
只用了一個下午,陳興就兵不刃血地,獲得了兩個貧民區的擁戴。雖然是表面上的,但也刷新了蘭花鎮地盤交接的最高紀錄。畢竟他是從地球上穿越過來的,而且又是做業務員的,什麼管理學、成功學、厚黑學、MBA,早就讀過不下十本,對於各種馭人之術,了然於心。
上一世,由於地位太低,到死都只是個中型傭兵團的小隊長,一肚子墨水,全都用不上。
從貧民區回來的第二天,四個老人就來到了第三小隊的辦公室。陳興親自給他們泡了茶,又讓人拿來水果和肉乾,讓他們邊吃邊聊。
「我需要二十名工人,包吃包住,還給工錢,你們一個區十個名額,來些能幹活的人。」陳興開門見山地說道。
「行,沒問題,包在我們身上。」「隊長要多少人,我們都有,都是老實人,幹活勤快,不偷東西。」「是啊是啊……」「嗯嗯……」四個老頭邊吃邊偷偷往兜裡塞,陳興只當做沒看見。面色溫和、氣定神閒。
聊了一會兒,陳興就叫來小楊,讓對方帶著老頭們到鎮上吃午飯,然後開車送回貧民區。
離開辦公室沒多久,蘿蔔又來了,問他什麼時候能開始種東西。過了時節,就只能等明年春天了。
「現在能種什麼?」陳興問道。
「當然是紅漿果啊,做酒用的,還能吃,賺大錢的。」蘿蔔比手畫腳地回答道。
「有沒有相關的資料,給我看看。」陳興說道。上一世,他一直是傭兵,除了快遞外,沒有接觸過其他行業。只知道紅漿果樹會移動,也見過牧樹人在荒野上放牧的景象。那些果實累累、移動緩慢的樹群,彷彿前行的綠色海洋,壯觀無比。但具體的種植情況、商業價值,一概不知。
「行,我找台電腦,整理一下,回頭發到你的黑表裡。」蘿蔔說道。自從被亞倫「關照」過後,他老實了不少。
之後又過了幾天,四個老頭各自送來了五名工人,看上去還算老實,身體也結實。陳興花了幾個金幣,給他們統一配上橙紅色的工人服,然後召集隊員,再從小伍那裡要來一個機械工程師和一個電力工程師,然後帶著人,浩浩蕩蕩地往地下水站去了。
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清理地下水站,把屍體全部搬上來,運到鎮上賣給「收屍人」。之前為了保密,他和阿麗雅都保持了默契,沒有帶人過來。再者,阿麗雅似乎不想暴露實力,平時也很少出鎮。
接下來,他還要恢復水站的運作,建立一個小型據點。
不過在那之前,他要先把發電機房裡的白蟻巢穴端了,否則隨時都會出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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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五節 驚恐
大約半小時後,隊伍抵達地下水站的上方。陳興掀開洞口的遮蓋物,然後下令開始幹活。
一部分工人從板車上取下鏟子、鐵鍬、塑料桶等勞動工具,向洞口的一側開挖,準備弄條斜坡出來。而另一部分工人,則開始搭建帳篷,並在外圍拉上鐵絲網,建立軍事防區,一方面是為了遮掩,另一方面是為了長期作業。
隨後,陳興又讓亞倫回了一趟蘭花鎮,聘了三個廚娘過來,負責洗衣做飯和其它瑣碎事。
兩天過後,營地建好了,斜坡也挖出來了,工人們開始搬運下方的屍體,以及前段時間,陳興埋在附近的那部分。
清理出來的屍體共有一百多具,阿麗雅介紹了個屍體商人過來,以6銀5銅的單價收購,用兩輛卡車拖走了。屍體總共賣了七十多個金幣,全被葉陽白柳收走了。
根據後者的報帳,現在的公賬上有362金5銀7銅2厘。不過請了這麼多人,每時每刻都在燒錢。光是吃飯,一頓就要用掉好幾個銀幣。
清理完屍體後,陳興將一半的工人調給了蘿蔔,準備在四周種植作物。因為到這裡的第一天,蘿蔔就說黑土地肥沃,能種東西。剩下的工人,則配合兩名工程師,修理水站的設備。
等通風設備恢復了運作,陳興就帶著葉陽白柳和兩名隊員,來到了發電室,開始著手清理地下的變異白蟻。
這種白蟻又被稱之為「食鐵蟻」,顎部能分泌出分解鋼鐵的蟻酸,吸收鐵元素。在吞噬了一定量的鋼鐵和靈礦後,它們還能進階,擁有更强大的挖掘和戰鬥能力。
四人合力,將堆在角落裡的東西搬開,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。
「守在這裡,等我出來。」
陳興檢查了一下突擊步槍、手槍、子彈、手電筒和幾顆破片手雷後,向葉陽白柳下達了原地堅守的命令。
「嗯,小心點。」葉陽白柳柔聲說道。雖然眼前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,但天性善良的她,還是忍不住關心了一句。
「好。」陳興點了下頭,彎腰鑽進白蟻挖掘的甬道中。按理說,他身為隊長,不需要衝在第一線。但目前整個隊伍中,只有他能勝任探索蟻洞的任務。這些新招募來的隊員,既沒有經驗,也沒有足夠的能力。派他們下去,無異於送死。
再者,陳興的「危險感知」,就是探索未知區域的利器。由他去,安全係數大些。只是目前的等級還有點兒低,只有十五米左右的感應範圍。
朝前望去,甬道幽暗深遠,白熾的光束照不到盡頭。他這次的照明裝備和上次一樣,一個戴在頭頂的礦燈和綁在槍管上的手電筒。
白蟻挖掘的甬道,直徑大約一米五左右,對他來說,還能勉强保持站立。但如果葉陽白柳進來,就只能爬了。至於艾倫,縮成團也未必能塞得進來。
「名利危中來,富貴險中求……」
他心裡嘀咕著,雙手握槍,低著頭,彎著腰,在甬道中緩慢前行。四周的泥土濕漉漉的,洞壁有些粘滑,在手電筒的照射下,泛著液體的光澤。
白蟻的視力很差,只能感知到强烈的太陽光,對於手電筒的冷光束,毫無知覺,所以陳興不用擔心照明系統會驚動到它們。
向前走了一段,大約二三十米的樣子,甬道開始向下傾斜。白蟻的巢穴,就像個地下王國,由網狀的甬道和房室構成。為了行動方便,分成了「水平通道」和「上下通道」,前者就像樓房的走廊,而後者則相當於樓梯。
陳興猶豫了一小會兒,放下槍,從背包裡取出登山繩,用數顆柳釘固定在地上、洞壁上,然後開始向下移動。他之所以這麼做,是因為下去容易上來難。
儘管甬道的坡度不是很大,也不是很滑。但萬一遇到危險,上來的時候摔了一跤,很可能就會被追上,然後撕成碎片。小心駛得萬年船,一直是他的行動準則。身體的强度不夠,就靠謹慎補足。否則上一世的他,不用等到深淵惡魔,野外隨便一隻鐮刀甲蟲就能送他上路。
像葉陽白柳這種,哪怕傻點兒笨點兒,力量37體質45,給砍個幾刀都沒事,能經得起失誤。而他這種力量12體質9的渣,一刀就結束了,不小心不行啊。
他一點點地往下走,幾分鐘後,達到了坡底。空氣的流速明顯變慢了。在上面的時候,還有微風的感覺,這裡什麼都沒有,並且又冷又濕,至少是三十米以上的深度。
四周靜悄悄的,朝深處望去,清冷的光束中充滿了朦朧的水霧,能見度只有七八米左右。每走一步,腳下都會傳來泥漿的聲音,聽著十分難受。
仔細聆聽,似乎還夾雜著一些細小的聲音,模模糊糊,聽得不太真切。
在這樣的環境裡,就算他三世為人,也不由得心裡發毛,腳步變得緩慢無比,生怕哪裡忽然竄出一堆白花花的大螞蟻來。
又走了十來米,甬道一分為二,是個岔路口。手電筒照過去,兩邊都有拐彎處,看得不是很遠。陳興停了下來,思考著要不要繼續前行。
從進來到現在,只有一條路,他可以確定後方是沒有東西的。可分岔路就不同了,若是他進入其中一條,萬一發生狀況,就可能被另一條路過來的白蟻前後堵截。
再三斟酌之後,他拔出匕首,在洞壁上做了個記號,然後朝右側的甬道走去。反正都下來了,停滯不前也不是辦法。而且他有危險感知,白蟻又是低智商的生物,遇到意外的可能性很小。
只要不太深入,就不會有什麼事。
向前走了十多米,拐過一個彎,再走了幾米,再拐過一個彎,甬道變得越來越大,直徑從一點五米,逐漸增加到兩三米。
當拐過第三個彎的時候,一堆黑糊糊東西忽然映入了他的眼中,差點嚇得他滑了一跤。
只見那慘白的光束中,堆著數米高的屍體、一張張扭曲的人臉,張大著嘴巴,翻著青綠色的眼球,夾在屍體堆中。糜爛的四肢伸了出來,就像個插滿筷子的爛肉團。表面上長滿了青黑色的黴菌,形狀極為恐怖。
而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,屍體堆上還蠕動著一個個球形的白點。有拳頭那麼大,定眼看去,竟然是白蟻的幼蟲,拖著肥大的肚子,在上面爬來爬去。
他只覺得胃部翻騰,喉嚨裡像堵著什麼東西,難受無比。强忍著嘔吐的欲望,他左右觀察了一會兒,判斷出是白蟻的儲藏室。
「嘰……」
正要退出去,腳下忽然傳來一陣異物觸碰的感覺,有些癢癢的。他本能地朝下看去,就看見一個前半身纖細、拖著球體的幼蟲,正在扭著三角形的頭,擺動著觸角,往他褲管裡鑽。
那癢癢的感覺,正是幼蟲又細又長的節足,胡亂地扒拉著褲管。
雞皮疙瘩「唰」的一下,起滿了全身。陳興渾身一個抖機靈,抬起腳,甩開白蟻幼蟲,然後一腳踩了下去。
「噗!」軍靴之下,白蟻幼蟲的腹部噴出大量的白色漿液,並不斷掙扎著,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。
「嘰!」
嘶鳴響起的瞬間,屍體堆上的白蟻幼蟲亂作一團,扭著肥碩的身體,拼命地朝屍體堆中鑽去。
陳興見狀,把心一橫,掏出兩枚燃燒手雷。
「叮叮!」
接連兩聲拉環的輕響,兩個易拉罐狀的東西落在了屍體堆上。
不等手雷爆炸,陳興扭頭就跑。剛跑出幾米,身後就火光一閃,「轟」的一聲,一大股灼熱的氣流撲在背上,將他向前推倒。
「嘰嘰嘰!」
下一秒,熊熊的火光映紅了整條通道,身後不斷響起尖銳的蟲鳴。陳興搖了搖腦袋,爬了起來,卻在這時,原本光滑的洞壁,突然扭曲了起來……
借著火光看去,一條條尖長的蟲足從土裡鑽了出來。
「嘰嘰咕咕……」土牆裡的軀體瘋狂地掙扎著,發出低沉的蟲鳴,似乎隨時都會破土而出。
從若隱若現的體型,以及籃球那麼大的頭部上看,十有八九是變異白蟻中的兵蟻。沒想到它們竟然藏在土裡休眠著!
陳興頓時臉色發白,連滾帶爬地朝前沖去。他必須趕在兵蟻出來之前逃出去,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。
只見他彎著腰,端著槍,在甬道中快速移動。腳下的泥土又濕又滑,他接連摔了好幾跤,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,但還是咬著壓根,爬起來繼續跑。
「嘰嘰嘰!」
洞壁的一側,兵蟻鑽出了半個身體,朝他張牙舞爪,發出尖利的蟲鳴。那景象,就像身處幽冥地獄,四處都是枯槁的鬼手,極為可怖。
「哇哇哇!」陳興緊張過度,大吼著端起突擊步槍,朝前方露出半個身體的兵蟻射擊。
「噠噠噠噠噠噠噠!」
霎時間,槍聲響徹了地下甬道,回聲震得耳朵嗡嗡作響。灼熱的彈殼彈在他臉上,燙出了一縷縷白煙。可他卻渾然不知,大叫著向前狂奔。
早一秒晚一秒,就是生與死。
當陳興跑到坡道時,身後有很多白蟻兵蟻已經鑽出土牆,爭先恐口地朝他湧來。
「去死啊!」
陳興一手抓著登山繩向上爬,一手掏出破片手雷,用牙齒咬開拉環,朝甬道裡的兵蟻砸了過去。
那易拉罐形狀的破片手雷落在最前面的一隻兵蟻的硬殼腦袋上,彈了一下,向後方飛落,然後「咕嚕嚕」地滾進了蟻群中。
「轟!」
一聲巨響,震耳欲聾。處於爆炸中心的幾隻兵蟻,當場被炸得肢節粉碎。高溫灼熱的鐵片飛旋而出,像剃刀片般,高速飛旋著切入它們的身體,白色的漿液噴湧了出來。
陳興也不好受,耳朵就像被千百根針扎過,疼得他目眥欲裂。他已經聽不見聲音,頭暈目眩,卻死死地咬著牙,向上攀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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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六節 蟻群
「呼呼呼……」
幾分鐘後,他喘著粗氣,爬上了斜坡。身後的白蟻緊追不捨,就在數米開外,發出雜亂的蟲鳴。
他砸出第二顆破片手雷,然後低著頭,朝甬道外跑去。眼看出口越來越近,卻不知道為什麼,他腦海中忽然萌生出,萬一葉陽白柳把他堵在裡面怎麼辦?
這種想法一經出現,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,而且越想越覺得有可能。葉陽白柳恨他强占了她的身體,關鍵時刻坑他一把,也不是不可能的。反正錢都在她身上,來去自如。再者,以鎮長的性格,說不定就安排葉陽白柳接替他的位置,皆大歡喜。
想到這裡,他只感到背後發涼,冷汗出了不少。
「嘰嘰嘰!」
身後的蟲鳴越來越近。甬道之中,白蟻能全力奔跑,陳興卻還要低著頭、彎著腰,速度大打折扣。還好他敏捷夠高,勉强不被追上。
前方出現一片光亮,一條人影半跪在門口,朝甬道內望來。從體型上看,正是葉陽白柳。看到他的瞬間,對方拔出腰間的鐵錘。
看著寒光閃閃的錘頭,陳興的腦子裡嗡的一下,空空白白。但他腳下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,正所謂「人死在花下,做鬼也風流」。在葉陽白柳和白蟻群之間,他很容易就選擇了前者。與其被撕成碎片,還不如一錘子來得簡單。
而就在陳興幻想著腦袋被鐵錘擊碎的時候,葉陽白柳站了起來,側過身體,並伸出手,將他拉出了洞外。然後面朝洞口,擺出作戰的姿勢。
「炸死你們!」陳興死裡逃生,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駡一聲,拽開葉陽白柳,從武裝帶上取下最後兩枚破片手雷,拉了環,朝裡面砸去。
「轟轟!」
沉悶的爆炸聲中,沖在最前的幾隻兵蟻被炸得支離破碎、漿液橫飛。上頂的泥土紛紛滑落,堵住了甬道。可沒過多久,後面的兵蟻就掙扎著爬了出來,甩開身上的泥土,朝外面沖來。
「開槍,開槍!」
陳興見狀,連忙朝站在側面的兩名隊員喊道,然後「哢嚓」的一聲,裝上一匣新的子彈,朝甬道內瘋狂射擊。
「噠噠噠噠噠噠噠!」
三十發子彈傾瀉而出,打得前排的兵蟻節足斷裂,撲倒在地上,拼命翻滾。換子彈的空隙,兩名隊員補上來,半跪持槍,朝甬道內射擊。
槍聲接連不斷,可兵蟻的數量卻不見減少,以極快的速度,從同伴的屍體中擠出來。
「撤!」眼看白蟻越來越多,發電機房快守不住了,陳興一聲令下,帶著人迅速撤退。
「嘰嘰嘰嘰嘰嘰嘰!」
四人剛退到訓練室,一側的牆壁忽然坍塌下來,數以百計的兵蟻鑽了出來,發出尖利的嘶鳴,彷彿耳膜都要被刺破了。
這時,陳興發現葉陽白柳渾身微顫,咬著牙,臉色煞白,似乎很害怕這些蟲子。急忙拉了她一把,喊道:「快跑啊!」葉陽白柳這才回過神來,跟著陳興往外面跑。
沖進休息室,陳興反身用力關上門。門上立即傳來了劈裡啪啦的撞擊聲,以及銳器劃過金屬的尖聲。
「快跑,別停!」陳興一邊喘著氣,一邊喊道,催促著三人跑出休息室,然後從水質沉澱室的斜坡,回到了地面。
「所有人聽著,拿起武器,準備戰鬥!」陳興大聲吼著。
附近的幾名工人聽見,連忙丟下鏟子,朝營地外跑去。最後只有三四名工人拿著勞動工具,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,要和他們並肩作戰。隊員們聚攏在陳興身邊,雙手持槍,望著下方,全都緊張不已。
「嘰嘰嘰!」
不出陳興所料,幾道鐵門困不住白蟻,它們很快挖穿了地下,湧進了沉澱室。
下面白花花的一片,白蟻堆疊著白蟻,看得人頭皮發麻、冷汗直冒。
「手雷,全扔下去,炸死它們!」
隨著陳興一聲大喝,衆隊員終於回過神來,紛紛取出各種手雷,不要錢似地往下砸。霎時間,蟻群中火光四起、蟲鳴不斷。白蟻們擠在一起,發出高亢的嘶鳴。
數秒鐘後,隊員們扔光了身上的手雷,蟻群也順著斜坡,朝地面爬來。一場人蟲大戰,由此展開。
「射擊!」陳興一聲令下,密集的子彈傾瀉而出,打得蟻群滿地翻滾,留下一地的節肢和漿液。
可好景不長,子彈很快就打光了。好在白蟻的數量也沒剩多少了。衆人紛紛拿起冷兵器,開始近身作戰。只見葉陽白柳和亞倫一左一右,沖在最前,前者拿著鐵錘,後者拿著大砍刀,朝著蟻群撲殺過去。
「殺啊!」「哇哇哇!」「我拍死你!」
由於隊伍初次配合,場面十分混亂,全都是各自為戰。所幸沒有發生誤傷事件,否則就頭疼了。
十多分鐘後,戰鬥終於結束,陳興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。環眼望去,到處都是白蟻的屍體和渾身帶傷的人。
喘了會兒氣,陳興抬起手,看了眼屏幕上的統計數據,
[戰鬥成果統計:白蟻兵蟻(普通)*79,白蟻工蟻(普通)*167]
「隊長!」正看著數據,亞倫忽然抱著個人沖了過來。
只見他的懷中,抱著一個女隊員,臉色有些蒼白,正用力地捂著肚子。指縫間,透出了粉色的腸臟。只見她皺著眉頭,似乎疼痛不已,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。頭髮貼在臉上,濕漉漉的。
「李柔,李柔她被……被……白蟻……白蟻……」亞倫顯得十分緊張,有點兒語無倫次了。那掛滿血痕的大臉上,滿是焦急。
「快,小楊,開輛車,送李柔回鎮上的醫院。」陳興站了起來,朝不遠處的小楊喊道。儘管後者看起來十分疲倦,但很快就跑了過來,帶著亞倫去開吉普車了。
臨行前,陳興握了握李柔的肩膀,安慰道,「別害怕,只是皮外傷而已,很快就好了。」李柔艱難地點了點頭,隨後被亞倫抱上車,往蘭花鎮去了。
休息了半小時,那些臨陣脫逃的工人回到了營地。陳興也沒說什麼,只讓他們打掃戰場,將白蟻的屍體堆積起來,準備賣給屍體商人。
這些都是工人,不是戰士,膽子小是正常的,所以沒什麼可說的。
「我跟你們說啊,剛才我拿著鐵棍,往它身後一戳!」工人們幹活的時候,蘿蔔蹲在一旁,興高采烈地吹著牛。
「那個爽啊……」只見他仰著頭,似乎正回味當時的感覺。那樣子,真是說不出的猥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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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七節 蟻后
戰鬥結束的第二天,工人們完成了地下水站的清理工作。兩百多具白蟻的屍體,被搬到地面,堆成了小山包。
屍體商人弄來三台大卡車,把屍體運走了。第三小隊的公賬上,也多了一百多個金幣。
亞倫回到營地,帶來了李柔傷情穩定的消息,並讓另一名女隊員留在醫院照顧。
陳興帶著工人,下到發電機房,將坍塌的通道挖開,然後讓葉陽白柳守在外面,繼續探索白蟻巢穴。
由於上次的戰鬥,甬道裡泥濘不堪,到處都是泥水,混雜著白色的漿液和破碎的蟲殼。陳興穿著高筒橡皮靴,披著連帽防水斗篷,從上下通行的甬道下去,然後鑽進了另一側的分岔路。
他這次下來,速度明顯快了不少。而且一路走來,也沒有發現任何白蟻的蹤跡。正如他所料般,但凡能戰鬥的白蟻都已經沖出去了。
相較於通往儲藏室的甬道,這一側的乾燥了不少。洞壁的泥土只有淡淡的濕氣,摸上去有些粗糙的感覺,於是他把斗篷脫了下來,扔在一邊。
斗篷會影響行動,他之所以披著,是為了彈藥不受潮。既然這裡沒水,就不需要了。
這條甬道似乎很長,陳興走了七八分鐘,還沒到盡頭。
「嘰嘰嘰……」
忽然之間,前方出現了幾隻半米高,體型介於成蟲和幼蟲之間的白蟻。在白光的照射下,頭部的觸鬚擺動著,似乎覺察到入侵者的出現,紛紛發出怯懦的嘶鳴聲,慢吞吞地挪動碩大的腹部,朝洞內逃去。
陳興哪會放它們跑,當即一梭子彈掃過去。這些白蟻似乎很脆弱,一發子彈就打死了。
用黑表掃了下它們的屍體,幾行瑩綠色的信息立即從屏幕下方滾動出來。
[蛻變期白蟻工蟻(普通)]
[生命力:0/3,已死亡]
[天賦能力:無]
[可能攜帶的病毒:無]
再往前走一段,甬道變得十分開闊,直徑最少有五六米,開集裝箱卡車都行。
甬道的兩側,出現了一個個房間。朝內望去,堆滿了森森白骨,全都是被吃得一乾二淨的生物屍體。有活死人的、食屍犬的,還有各種變異昆蟲的。白蟻的食譜很廣,只要有蛋白質的,都能消化。
「入侵者……」
「離開……」
「死……」
走著走著,陳興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。
他頓時一驚,蹲了下來,端著槍,手電筒四處照射,不敢再向前走。
「前進……」
「死亡……」
聲音若隱若現,彷彿耳邊的喃喃低語。
陳興一邊向後退,一邊仔細聆聽,卻怎麼也分辨不出聲音是從哪裡傳過來的。
就像是……
直接在腦海中浮現的!
「入侵者……離開……死……離開……死……」
陳興保持著勻速,緩緩後退。可聽著聽著,他忽然感覺到,那聲音裡,似乎藏著一絲顫抖。
沒錯!
對方似乎很害怕他,那直達心靈的聲音,夾雜著惶恐和不安。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,原地觀望。
「入侵者,離開,死,離開,死……」
等了一會兒,聲音變得急促起來,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明顯。這時,陳興忽然想起,好像在哪裡聽說過,群居昆蟲的后蟲,擁有心靈感應的能力。
他挪動腳步,謹慎地朝前走。從進來到現在,他沒有遇到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反抗。他的危險感知也在告訴他,這裡很安全。
甬道的兩側,出現了更多的房間。朝內望去,全是白色的蟲卵,呈橢圓形,有籃球那麼大。光束照過去的時候,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蠕動。
陳興摸出一枚燃燒手雷,拉開環扣,拋了進去。
「轟!」
火光映紅了房間。高溫之下,不斷有蟲卵破裂。一隻只未成形的白蟻幼蟲,在粘稠的液體中掙扎翻滾著。
「不!」腦海之中,驟然響起一聲尖叫。
「求求你,離開,嗚嗚嗚……求求你,離開,嗚嗚嗚……」
緊接著,聲音變成了哀求,並伴隨著一陣陣低泣。仔細分辨,竟然是女人的聲音,而且顯得十分嫩稚。
强大的好奇心,驅使著陳興繼續前行。傳說中的白蟻皇后,到底是什麼樣的?
繼續前行了二十多米,前方豁然開朗,是個巨大的地下空間。上頂呈球形,有十多米高。
地上,到處都是雞蛋大小的蟲卵。三兩個一堆,散發著瑩白色的微光。
「哢嚓!」
陳興一不小心,踩在了蟲卵上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「不……不要傷害我們……求求你……離開這裡……」
聲音變清晰無比,彷彿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孩兒,正向他苦苦乞求。
他停了下來,站在一堆蟲卵的旁邊,抬起腳,緩緩地壓了下去。
「不……」
「哢嚓!」
「不要!」隨著一聲脆響,聲音變得高亢而哀婉,充滿了無盡的痛苦。
陳興眯起眼睛,手電筒來回掃射,想要尋找聲音的源頭。
終於,在地下空間的一角,他看到一個龐大的的身影。
粗初一看,陳興嚇了一跳,接連退後了好幾步,踩碎了一地的蟲卵。那是一隻非常巨大的,如同集裝箱卡車的蟲子。
它身體的前端,覆蓋著明黃色的甲殼。而後半截,則是白色的,圓鼓鼓的腹部。在手電筒的照射下,呈現出半透明的奶白色,不斷起伏著,似乎在呼吸。而它的身下,長滿了細小的節足。一眼看去,至少有七八十對。
它似乎很害怕,頭部埋在角落裡,白花花的腹部朝著外面。
陳興端起槍,瞄準奶白色的蟲腹,試探性地射出了一梭子彈。
「噠噠噠!」
「嘰!」
火光一閃,三顆子彈接連鑽進蟲腹中,噴出了一道白色的漿液。蟻后猛地仰起頭,發出凄厲的蟲鳴。
與此同時,陳興的腦海中爆發出一陣痛苦至極的哀鳴。
「啊啊啊啊啊!」「好痛……好痛啊!」「嗚嗚嗚……」
漸漸地,哀鳴變成了低聲哭泣,楚楚動人。
「噠噠噠!」
或許是心中惡趣味使然,又或許是掌控其它生命的物種本能,陳興射出了第二梭子彈。
「噗噗噗!」三發高溫灼熱的彈頭,飛旋著扎進了蟲腹之中。
「嘰!」「好痛,好痛啊,不要傷害我,求求你!」
「你會說話?」陳興端著槍,瞄準著蟲腹,緩緩地問道。
「嗚嗚嗚……」「噠噠噠!」「啊啊啊,好痛,別打了,別打了,求求你!」「回答我!」陳興命令道。低沉的聲音裡,飽含著濃濃的威脅。
「我,我會說話,我,我是人類,不,不要欺負我……」
人類?
陳興還在疑惑之中,就看見白蟻皇后擺動著密密麻麻的節足,挪動著碩大的身體,轉過身來。
一張凄美而白晰的臉,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。
他頓時驚呆了,眼睛瞪得就像銅鈴,差點沒拿穩手中的突擊步槍。眼前的景象,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,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。
那蟻后,不……或許不能稱之為蟻后。
只見數根鐮刀狀的節足中間,重重甲殼包圍之下,竟然是個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女。
她眉頭緊蹙,貝齒緊咬,似乎正忍受著莫大的苦楚,不由得讓人心生憐惜。一張小嘴,紅如朱砂,彷彿快要滴出血來。奶白色的皮膚,就像半透明的白玉石,晶瑩剔透。
肩膀圓潤光滑,手臂卻向後反著,埋在蟲軀之中。
胸前的飽滿,仿如雨後的鮮筍,挺立清脆,讓人恨不得湊過去,咬上一口。
再往下的軀幹,都埋藏在蟲軀之中。
不,更準確的說,是生長在蟲軀中。渾然一體,密不可分。半人半蟲,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,既殘酷,又美麗。
「你……你是誰?」陳興蠕動著嘴巴,艱難地吞咽了一下,問道。
「我……我是蘇娜……」腦海中響起了女孩的聲音。
「你是什麼?」陳興問道。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」蘇娜怯懦地說道。
陳興眯了眯眼睛,沒有回答。
「不,不要傷害我……」蘇娜向後縮了縮,數根鐮刀節足擋住了身體。就像一名蜷縮在牆角,用手臂捂著胸部的少女。
「回答我的問題,我就不會傷害你。」陳興說道。儘量放緩了語調,顯得友善些。
「先生,現在……現在是什麼時候?」蘇娜沒回答,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。
「什麼意思?」陳興問道。
「時間,我是說時間。」蘇娜補充道。
陳興看了下黑表,報出了時間,「dr2612-6-17。」
「啊……」蘇娜發出一聲驚嘆,喃喃自語地說道,「六年了……已經六年了……」
「什麼六年?」陳興加重了聲音。
「我……我在六年前,和媽媽去鎮上,然後就……就被它們抓進來了,變成了……嗚嗚嗚……變成這個樣子……好痛,每次生寶寶都好痛,好痛啊……」蘇娜失神地說著,留下了兩行眼淚。
「你被什麼東西抓進來了?」陳興用槍瞄了瞄蘇娜如同大型油罐的蟲腹,用警告的語氣問道。
「不,不要打我的肚子,好痛,好痛的,不要……嗚嗚嗚……」蘇娜擺動著節足,挪過龐大的身體,將頭部埋藏在角落裡。那樣子,就像遇到危險,把頭插進沙子裡的鴕鳥。將身體留在外面,任人魚肉。
「回答我的問題。」陳興命令道。
「皇后,一隻快要死的白蟻皇后。它把我吞進了肚子裡,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,就變成這個樣子了,嗚嗚嗚……」蘇娜一邊哭泣,一邊回答道。
接著,陳興又問了幾個問題,諸如她這些年是怎麼過的,又吃些什麼,為什麼會在這裡。她都一一回答了。
「那麼……」最後,陳興面朝蘇娜,淡淡地說道,「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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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八節 欺負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蘇娜顯得有些手足無措,下意識地揮動著鐮刀狀的節足,目光游離不定,最後看向牆角,說道,「我……我會挖洞。」
「這個我知道。」陳興不以為然地說道。
「啊……」蘇娜低著頭,想了好一會兒,眼睛一亮,說道,「我……我會唱歌!」那瑩綠色的瞳孔裡,閃過一絲興奮,「平時沒事的時候,我就會唱歌……」
也不等陳興同意,就自顧自地哼唱了起來,「嘰嘰,嘰嘰嘰,嘰嘰嘰嘰嘰……嘰嘰,嘰嘰嘰,嘰嘰嘰嘰嘰嘰……」
聽節奏,竟然是有名的童謠「抓泥鰍」。陳興的臉不由得黑了下來,食指一扣,一梭子彈掃了過去。
灼熱的彈頭,無情地鑽入了臌脹的蟲腹之中,奶白色的液體噴了出來。蘇娜只覺得肚子裡像有根針在來回穿刺,痛到了極點。高仰起頭,發出巨大的悲鳴。
「嘰!」
「好痛,嗚嗚嗚,肚子好痛!」過了好一會兒,蘇娜才從劇痛中恢復過來,眼角掛著淚珠,上氣不接下氣地乞求道,「別,別欺負我……我,我會很乖的,很乖的……我還會……還會……」
「還會什麼?」陳興皺著眉頭問道,有些不耐煩的樣子。
「還會生寶寶,生好多好多的寶寶……」說這話的時候,蘇娜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,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。讓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說這樣的話,實在有些難為情。
在陳興威逼的目光中,她急忙抬起頭,說道,「它們都很乖的,會挖洞、會找吃的、會找漂亮的小玩具給蘇娜玩,還會保護蘇娜、陪蘇娜玩……」
「漂亮的小玩具?」陳興第一時間就抓住了重點,打斷她問道。
「嗯嗯~」蘇娜點頭應道,然後挪動著龐大身體,低下頭,先用鐮刀狀的戰鬥節足在角落裡挖了挖,然後用類似於蝦鉗的進食節足鉗著幾顆暗紅色的石頭,獻寶似地放在地上,朝陳興推了過去。
看著地上的鐵礦石,當事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。那黑色的眸子裡,閃爍著危險的光芒。
「別,別生氣,求求你,別欺負蘇娜了,蘇娜的肚子快要壞掉了……」蘇娜捂著眼睛,嚶嚶嗚嗚地求著。
「還有沒有別的?」陳興問道。
「給……給你,這是蘇娜最喜歡的玩具……」
看著節足上又髒又破的布娃娃,陳興的臉色更黑了。
「我還有好多小玩具,給你,都給你……」蘇娜慌忙低頭翻找,弄出了一小堆亂七八糟的東西。
[金項煉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約35克,純度未知]
[市場價估值:7~8金幣(蘭花鎮)8~9金幣(龍石鎮)]
[紀念金幣*5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約19克,收藏品,未鑒定]
[市場價估值:5~?*5金幣(蘭花鎮)6~?*5金幣(龍石鎮)]
[銀質獎章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約121克,收藏品,未鑒定]
[市場價估值:2~?金幣(蘭花鎮)3~?金幣(龍石鎮)]
[西部游騎兵一等兵銅章*3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約23克,收藏品]
[市場價估值:35*3金(巨蜥城拍賣所最近拍賣記錄,Dr2612-5-21)42*3金(冰藍城拍賣所最近拍賣記錄,Dr2612-5-2)]
[西部游騎兵少校銀章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約28克,收藏品]
[市場價估值:378金(巨蜥城拍賣所最近拍賣記錄,Dr2611-12-16)490金(冰藍城拍賣所最近拍賣記錄,Dr2612-1-9)]
[西部游騎兵少校佩劍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武器(帶護手的騎兵劍)、收藏品]
[市場價估值:750金(巨蜥城拍賣所最近拍賣記錄,Dr2612-12-16)1200金(冰藍城拍賣所最近拍賣記錄,Dr2612-1-9)]
[銀色口哨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約38克]
[市場價估值:3~7銀幣(蘭花鎮)5~9銀幣(龍石鎮)]
[銅制復古滑膛手槍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收藏品,未鑒定]
[市場價估值:120~?金幣(蘭花鎮)120~?金幣(龍石鎮)]
[翡翠吊墜(觀音)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身體裝飾品、收藏品,未鑒定]
[市場價估值:35~?金幣(蘭花鎮)35~?金幣(龍石鎮)]
[鋼筆(品牌:寶萊),大災變前工藝製造,收藏品,未鑒定]
[市場價估值:15~?金幣(蘭花鎮)15~?金幣(龍石鎮)]
……
看著黑表裡急速翻滾的瑩綠色字體,陳興只覺得整顆心都要飛出來了。
刺激,真的太刺激了!
簡直是個小金庫啊,愛屋及烏,陳興摸出一塊壓縮餅乾,撕開包裝紙,朝蘇娜拋了過去。打一槍給一顆甜棗吃的事情,他還是十分擅長的。
蘇娜先是嚇了一跳,捂著眼睛伏在地上,瑟瑟發抖。過了一會兒,發現沒動靜,那交織在一起的節足張開了一條縫隙,又觀察了一會兒,用足尖碰了碰,鉗起來,嗅了嗅,又舔了舔,隨即唧唧哇哇地吃了起來。
蘇娜似乎還沒長大,雖然身體成熟了,但智力卻還停留在小女孩的階段。
有好吃的東西,馬上就忘了危險和疼痛,臉上的淚痕還沒幹,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。吃完後,又眼巴巴地望著陳興,嘴角上還掛著餅乾的殘渣。
陳興不由得笑了笑,卻也不敢放鬆警惕,在安全距離外,拋出了第二塊,也是身上最後一塊壓縮餅乾。
「哇,好好吃哦~」蘇娜縮到牆角裡,一點點地品味著,不像第一次那樣,囫圇吞下。
趁著蘇娜吃東西的時候,陳興將槍背到後面,然後卸下背包,不停地裝東西。全都是閃閃發光的金幣啊,一件都不能拉下。粗略估算了一下,起碼有個小三千以上,這次真是大發了!
裝著裝著,陳興忽然看見一個鋁制箱子的一角。
醫療箱!
陳興臉色凝重,迅速將箱子拉了出來。
「啪啪啪……」
他摸索了一下,依次打開箱子上的環扣,只聽見「嗤」的一聲,噴出一股白色的冷霧。
只見裡面,整整齊齊地擺著一排藍色的藥劑。
從試管上的標識,陳興很快就判斷出,是靈能覺醒藥劑。
「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……十二!」
十二支,整整十二支靈能覺醒藥劑。一時間,陳興呆住了。沒想到上一世連做夢都不敢去想的事情,竟然如此輕易就實現了。
「這……這些東西,都是哪裡發現的?」陳興顫聲問道。
「唔……」蘇娜拿著餅乾,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,搖著頭說道,「不知道,是寶寶們找回來的。我肚子太大,出不去。」
「哦,對了,我想起來了!」沒過多久,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,揮舞著鐮刀狀的節足,興奮地說道,「是大蜘蛛的窩裡發現的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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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三十九節 母親
「大蜘蛛,什麼大蜘蛛?」陳興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,於是追問蘇娜。
「幾個月前,寶寶們挖到了一個好大好大的地方,撿了好多好玩的玩具給我。後來,一群大蜘蛛跑了出來,把它們都趕跑了。」蘇娜嘟著嘴,情緒有些低落。
地下求生所?
陳興不由得想到,蘇娜口中的「好大好大的地方」,就是65號地下求生所,隨即問道,「你說的地方,在哪?」
「好遠的,寶寶們要走一個多小時。而且,而且上次和大蜘蛛打架的時候,也,也塌方了……」說話的時候,蘇娜本能地向後縮了縮,低垂著頭,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女孩,擔心受到大人懲罰。
「別害怕,不是你的錯,我不會欺負你的。」陳興放緩聲音,說道。
「真的嗎?」蘇娜抬起眼簾,不敢相信地問道,一臉天真的模樣。
「那當然了,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,我是不會傷害朋友的,除非……」陳興語氣一冷,眼中寒芒四射,嚇得蘇娜縮回了角落裡。
「蘇娜,蘇娜好乖的,以後,以後一定聽哥哥的話,哥哥要蘇娜做什麼,蘇娜就做什麼……」蘇娜顫聲說道,彷彿快要哭出來了。
「要是不聽話呢?」陳興眯著眼睛問道。
「蘇娜要是不聽話……不聽話,哥哥就懲罰蘇娜,打……打蘇娜的肚子……」蘇娜支支吾吾地說道。
「行,你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。」陳興點了點頭,齜著牙、咧著嘴,惡狠狠地說道,「要是敢騙我的話……哼哼……」他故意拉長聲音,然後目光一寒,發出幾聲冷笑。威脅之意,流於言表。
「蘇娜一定會乖乖地,乖乖地聽哥哥的話。」蘇娜連忙保證道。
「那就好。」陳興微微一笑,沒有再繼續威脅,轉而哄騙道,「只要你乖乖的,哥哥就給你弄好吃的。」
「哇,好啊好啊~」蘇娜雀躍起來。
「嗯……」在蘇娜滿是期待的目光中,陳興全身上下摸索了一番,卻沒找到吃的,於是尷尬地笑了笑,說道,「你在這裡等著,哥哥出去拿。」
說完,陳興抓著背包的肩帶,想要背上,卻發現東西裝得太多了,有點兒背不動。可他窮慣了,又不願意放下一部分,一時間沒拿定主意,楞在那裡,半晌沒有動靜。
「哥哥,是不是太重了?」蘇娜俯下身體,關心地問道,「要不然……」她顯得有些猶豫,「要不然我讓寶寶幫你拿?」似乎怕他多心,又急忙解釋道,「它們很乖、很聽話的,和蘇娜一樣的乖、一樣的聽話。」
「行,讓它們來試試。」陳興想了想,點頭答應道。
「那我叫它們了。」說完,蘇娜仰起頭,發出一聲長鳴。
「啾……」
清亮的蟲鳴回蕩於穹頂,遠遠傳去。
緊接著,四周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,彷彿千百隻細小的節足在地上爬動。不一會兒,四面八方出現了大量白色的斑點,密密麻麻的,不計其數,看得陳興腳底生寒、冷汗直冒。
「從今往後,你們都要和媽媽一樣,聽哥哥的話,知道嗎?」
蘇娜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,然後陳興就看見那些未成年的白蟻朝他爬了過來,用頭部的觸角在他腳下輕觸了一下,似乎在嗅他的氣味,接著依次離開了。
「寶寶們記住了哥哥的氣味,以後就能分辨出來,聽哥哥的話。」蘇娜說道。
最後,剩下幾隻較為强壯的白蟻工蟻,搬起行囊,朝外面爬去。
陳興跟在它們後面,很快就走了出去。快到發電室時,陳興讓它們留在原地,自己拖著背包出去。蘇娜的事情,他不打算讓別人知道。且不說蘇娜半人半蟻的身份會不會引來非議,就算為了65號避難所的秘密,他也應該保密,免得招人窺覬。
還有就是,掌握這麼一支地下軍團,也算是他的底牌之一。但事情其實還很難說,現在蘇娜之所以示弱,是因為兵蟻和成年工蟻死光了。若是恢復過來,在地下據守不出,他也是沒辦法的。
接下來,還看他們之間有沒有互相依賴的關係。陳興三世為人,深知人心,只有共同利益才可能長久。光靠大棒和糖果,還是遠遠不夠的。
思緒之間,陳興來到了洞口。葉陽白柳還和上次一樣,在洞口等他。見他出來,就伸手拉他。
一時間,陳興的心裡浮現出一絲暖意,小小地感動了一下。幾經猶豫之後,他還是把裝滿值錢物品的背包交給了葉陽白柳。
儘管他心裡很不情願,但除了對方,似乎又沒有更合適的對象了。兩人之間,好歹還有點兒深度關係。若是換成別人,說不定卷了東西就跑。
再者,葉陽白柳是大小姐出身,見過世面。雖然目前是挺落魄的,但這點兒錢,應該還不放在眼裡。
「帶幾個人,把東西送到蘭花鎮銀行存起來。」從蟻穴中出來後,陳興一直沒說話。直到返回地面,才在指揮營帳裡,對葉陽白柳小聲吩咐道。
後者會意地點了點頭,叫來小楊之外的另一名司機,坐上吉普車,拖著滾滾煙塵,直奔蘭花鎮。
接著,陳興叫來營地裡負責雜務的廚娘,讓她準備了一大包的肉乾、水果、甜食、壓縮餅乾,然後回到甬道中,讓工蟻運送。
片刻之後,陳興來到蟻穴的産卵室,再次見到了蘇娜。
「嗚嗚嗚,哥哥,真好吃,真好吃,謝謝你,謝謝……」蘇娜滿臉幸福地吃著,臉上沾滿了食物的殘渣。
「只要你乖乖聽話,以後我每次來,都給你帶好吃的。」陳興帶著溫和的笑容,說道。
「嗚嗚嗚,謝謝哥哥,蘇娜以後一定會乖乖的,什麼都聽哥哥的。」蘇娜眼角掛著淚珠,說道。
「真的假的,沒騙我吧?」陳興似乎有點兒不相信。
「真的真的,蘇娜說話算數,不信我們拉鈎鈎。」說著,蘇娜還揚起了一隻鐮刀狀的節足。
看著蟲鐮鋒利的內刃,陳興只覺得尾指一陣抽搐。若是真鈎上去,估計馬上就斷了。
「那你說……」陳興微微一笑,「哥哥現在要打你的肚子,你答不答應?」他試探性地問道,同時拔出手槍,朝著蘇娜碩大的肚子比了比。
蘇娜先是呆了一下,然後哭了起來,「嗚嗚嗚,哥哥你好壞……」
「那你答應不?」陳興問道。
「嗚嗚嗚……」蘇娜一邊嚶嚶嗯嗯地哭著,一邊挪過笨重的身體,將肥厚的腹部展露在陳興面前,一副任君魚肉的樣子。
只見她雙目緊閉,用力地咬著牙齒,就像個站在刑場上,等待處決的犯人。
「哢嚓……」
保險栓拉動的聲音響起,她渾身不由得顫抖起來,牙齒咬得更緊了。
可等了半天,預想中的穿腸之痛卻遲遲沒有到來。她禁不住好奇,睜開了一條眼縫。卻看見,那個壞壞的哥哥,正一臉笑嘻嘻地看著她,手槍早已插回了腰間。
「壞蛋,壞哥哥……」蘇娜紅著臉,嬌嗔道。
「小笨蛋,你是我的好妹妹,我怎麼捨得欺負你啊。」陳興笑著說道,聲音說不出的溫柔,連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果然哄小女孩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,就是自己這一關,都很難過去。
「嗚嗚嗚,哥哥你對蘇娜真好。好多年沒人跟蘇娜說話了,蘇娜一個人在地下好孤獨。」
「沒人跟蘇娜玩,沒人跟蘇娜說話,沒人關心蘇娜。」
「蘇娜想媽媽了,媽媽……媽媽你在哪裡,蘇娜想你了……」說著說著,蘇娜又哭了起來,而且越哭越大聲。
看著眼前哭泣女孩兒,陳興心中的某根弦,似乎顫動了一下。當年穿越過來,和遠在地球的親人從此天各一方,永無再見之日。骨肉分離的痛苦和失落,再次彌漫心頭。
「沒關係,哥哥就在上面,能幫蘇娜找媽媽。」陳興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,輕撫著她的蟲腹,安慰道。
「真的嗎,哥哥,真的嗎!」哭聲戛然而止,蘇娜瞪大著眼睛,不可置信地問道。
「哥哥從不騙人。」陳興違心地說道。但這一刻,他說的卻是真話。只是,蘇娜的母親,十有八九已葬身蟲腹。為了孩子,母親不可能不拼命,所以結果可想而知。
「可是……」蘇娜又哭了起來,「嗚嗚嗚,蘇娜現在變成這副樣子,媽媽,媽媽還認得蘇娜嗎?會不會,會不會不要蘇娜了,嗚嗚嗚……」
「不會的。」陳興目光堅定地看著她,說道,「天底下,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,無論對方變成什麼樣子,她都不會介意。」
「不,她一定會嫌棄蘇娜的,蘇娜現在長得好醜,她一定會害怕蘇娜的……」悲慘的女孩喃喃自語地說道。
「你愛你的寶寶嗎?」陳興指著四周的蟲卵,問道。
「我……」蘇娜抬起頭,看著陳興,顯得有些猶豫。
陳興走到一堆蟲卵的旁邊,抬起腳,作勢要踩。
「不!」蘇娜下意識地叫道。
「你愛它們嗎?」「愛……」「你介意它們長什麼樣子嗎?」
蘇娜沒回答,只是搖了搖頭。
「那不就對了?」陳興攤開雙手,笑著說道。
「哥哥你真壞!」蘇娜呆楞了一會兒,嘟起嘴,傲嬌地說道。不難想像,當年的她,是如何的嬌憨可愛。
不過現在,似乎也是同樣的……
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念頭,陳興不由得心裡一慌,難道他的食譜已經能跨越物種了?
不不不,這是決不可能呢的!
陳興用力地甩著腦袋,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甩出了腦海。
「哥哥……」沉默了一會兒,蘇娜收起嬌氣的樣子,不安地蠕動著身體,欲言又止地說道。
「怎麼了?」陳興問道。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蘇娜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,才說道,「我這裡沒吃的了,大寶寶都死光了,沒法出去找吃的,小寶寶和蘇娜都會餓死的……」
「這是小事,哥哥幫你找就行了。」陳興說道。
隨後,陳興回到地面,叫來亞倫,讓對方帶著錢去找屍體商人,把上次賣出去的活死人屍體要回來。
儘管屍體商人氣得半死,但考慮到將來長久的合作關係,以及阿麗雅的面子,把屍體退了回來。接著,陳興以「儲備植物肥料」為由,讓人把屍體塞進了發電機房的甬道中。之後又讓人填上泥土,焊上鋼板,把洞口封閉了。
接下來,陳興把訓練室的三分之一隔成單獨的隊長休息室,嚴令閒雜人等進入。沒過多久,蘇娜派工蟻挖通了休息室的甬道,讓陳興能下來。
當一切都安頓好後,陳興讓他手下的兩名大將——葉陽白柳和亞倫守在外面,然後迫不及待地,拿出了裝著靈能藥劑的鋁制醫藥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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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四十節 靈海
眼前整整齊齊地擺著十一支靈能覺醒藥劑。原本是十二支的,但來路不正,陳興不敢貿然使用。萬一是有問題,打進去一命嗚呼,可就虧大了。
所以他讓亞倫送一支到醫院檢驗。可後者得知後,十分大條地表示,由他來試藥就行了,一支靈能覺醒藥劑要一百多金幣,送去化驗實在太可惜了。既然亞倫這麼要求,陳興也不好不同意。亞倫當場就掀起袖子,做了靜脈注射。
卻沒想到,亞倫昏迷半天後,靈力就覺醒了,而且初始靈力還是3,實在太幸運了。要知道,大部分人的初始靈力都是1,厲害點兒的也是2,初始是3的話,算得上半個天才了。
靈力覺醒後,亞倫馬上興高采烈地買了本靈能技能書,天天研讀。
陳興拿起其中一支藥劑,剝開封蠟,然後撕開密封的鋁箔,向上一拔,將橡木塞子拔了出來,露出裡面細長尖銳的針管。
他曲著手臂,拍了拍左手的筋脈,深深地吸了口氣,一針扎了進去,然後推動藥液。
藍色的藥液緩緩注入,他只感到一股冰涼舒暢的液體順著手臂流向全身。幾秒鐘後,冰涼的感覺就消失了,彷彿從未存在過。
他不禁皺了皺眉頭,這和雜誌上說的情況完全不同,冰涼舒爽的感覺是沒錯,但持續時間實在太短了。別人都是持續數分鐘,最後轉化為熱流的,他卻像塊乾枯的海綿,一下就吸收光了,一點兒動靜都沒有。
疑惑之中,他抬起黑表,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態。
[靈力:未啓蒙][未知缺陷:靈能感知遲鈍(-10)]
居然連點兒水花都沒産生,實在讓他有些失望。不過沒關係,現在他是土豪,還有十支可打。
「撕拉……」
他拿起第二支,撕開鋁箔,打了下去。情況和上一支很像,冰涼舒爽的感覺流向四肢百骸,然後就消失了。
不行,再打!
再打!
一連三支下去,情況還是和剛才一樣。
拿起第六支藥劑,陳興猶豫了。按照普遍的說法,24小內,人體只能承受最高兩管藥劑。他已經超標二點五倍了,可現在已經著魔了,恨不得馬上覺醒靈力。要他停下來,簡直像要了他的命。
而且這個藥劑打下去,反應非常小,幾乎可以忽略不計。他甚至懷疑,自己打的是葡萄糖水,而不是覺醒藥劑。
但是,亞倫是當著他的面覺醒靈力的,想否認都無從說起。
不管了,死就死!
他咬了咬牙,一針扎了進去。這次的感覺,持續了十多秒才消失,似乎比上一次延長了不少。仔細回想,好像每一次都有延長,只是不那麼明顯。而剛才停留了一會兒,所以感覺明顯增長了。
再來!
當第九支藥劑打下去的時候,有感覺的時間延長到了三十多秒。
還剩兩支,陳興正猶豫著,要不要一股腦打下去的時候,驟然全身一熱,體溫急速攀升,彷彿身處火爐之中,一眨眼的時間,皮膚就變得通紅無比。
熱,熱!
他的胸口彷彿燒著一團火,由裡至外地灼燒著,幾乎讓他無法呼吸。他坐在椅子上,剛想站起來,就一頭栽倒在地上。艱難地張了張嘴,想要叫人,可肺部的空氣像被榨空了一般,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。
他的雙眼布滿血絲,殷紅如血。緊接著,鮮血溢出了眼眶,流出兩行血淚。再然後,鼻子、嘴巴、耳朵,全部溢出鮮血。
完了完了,要死了。
這是他徹底昏迷之前,最後的一個念頭。
不知過了多久,他逐漸醒來,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無邊無際的海洋的上空。
天空一片漆黑,海水卻蔚藍清澈,泛著淡淡的微光。偶有光點從海面升騰而起,逐漸消散於無形之中。
靈海!
他馬上意識到,這是雜誌上說的,在靈力覺醒之後,修者看見的「靈海」。那些向上升騰、轉瞬即逝的光點,正是靈能。
除了靈海之外,修者能看見的還有其它三種形態,分別是熔岩山脈和翡翠花園,以及星河宇宙。
四者之間有什麼具體的區別,陳興沒研究過,不太清楚。但似乎,絕大部分頂尖强者看見的,都是星河宇宙。不過也沒什麼,能大難不死,並覺醒了靈能,他已經很知足了。
「嘩嘩……」
忽然之間,下方傳來海浪的聲音。循聲望去,海面上波濤起伏,似乎有什麼東西,正從下面升上來。
「嘩啦!」
只聽見一聲巨響,海面上噴起一道巨泉。飛散的水花中,一枚符文破出海面,懸於半空。
字體古樸滄桑,筆劃如蛇走龍游,渾然一體。那符文的構造,十分煩瑣,卻又一氣呵成,通體散發著銀灰色的光芒,神秘無比。
陳興很快就認出來了,他在某本傭兵雜誌上見過這個符文,正是他的天賦「危險感知」。
沒過多久,在另一處的海面上,海水再次翻湧,一枚符文緩緩浮出了水面。通體金光燦燦,彷彿旭日東升,光芒萬丈,讓人睜不開眼睛。
等到光華內斂,陳興才看清了它的形狀,那是一個結構十分簡單的符文,由三條竪線構成,就像羅馬數字的中的「三」。
他怎麼也沒想到,還有第二枚符文。呆滯了很長一段時間,他終於想起來了,那是十分稀有的「基因法術」!
所謂的基因法術,就是物種藏於基因庫之中,對靈能的使用技巧。有些生物不需要通過學習,就能使用某些法術。比如紅土巨蜥的「化身岩石」,又比如鋼毛豬的「軀體巨大化」。這些法術,都是儲存在物種的基因庫中,與生俱來的。
這也就意味著,他所注射的靈力覺醒藥劑,是由特殊生物提煉出來的。這類覺醒藥劑,價格遠高於普通的,一支至少要五百金以上,甚至更高。
陳興看向海面上的金色符文,一股暖流湧入腦海。彷彿大徹大悟般,他瞬間明白了符文的使用方法,卻不知道它的具體作用。
又過了一段時間,光點逐漸消逝,靈海變得暗淡起來。陳興的意識一點點地消失,最後歸於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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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四十一節 病人
陳興醒來的時候,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。
他睜開眼睛,四周一片白色。轉頭看去,葉陽白柳正坐在床前,一手放在床頭櫃上,一手支著臉頰,正在打瞌睡。他稍稍挪了下身體,葉陽白柳就醒了過來。
「你醒了?」葉陽白柳問道,臉上帶著關切。
「呃呃……」陳興點了點頭,剛想開口,卻發現喉嚨乾得說不出話來。
葉陽白柳連忙給他倒了杯溫水,然後扶著他的肩膀,給他餵水。
淡淡幽香,鑽入了鼻子。葉陽白柳的身體軟軟的、暖暖的,讓陳興感覺很舒服,不由得說道,「謝謝。」
「真不想管你~」葉陽白柳咬著牙,說道,「讓你死在那裡就好了,我拿著錢回巨蜥城讀書。」
「不管怎麼樣,還是應該謝謝你。」陳興虛弱地笑了笑,說道。
葉陽白柳放下水杯,推了他一下,說道,「你可真夠拼命的,一次性注射了八支。要不是我們發現得早,送你來醫院,只怕現在大夥都在為你舉行葬禮了。」
「不好意思,給你們添麻煩了。」陳興真誠地說道。
「下次別這麼拼了。」葉陽白柳板著臉,教訓道,「我外婆總說,飯要一口口地吃,路要一步步地走,心急吃不了熱豆腐。你要提升實力,也不急在這一時,知道嗎?」
「是是是。」陳興連番點頭,乖巧得很。不過葉陽白柳的下一句話,就讓他的表情僵住了。
「你的命,要留給我殺,別稀裡糊塗就死了,對我多不公平啊。」葉陽白柳語重心長地說道。那認認真真的樣子,一點兒也不含糊。
「我看見靈海了。」陳興扯開話題,說道。
「你靈力覺醒了?」葉陽白柳怔了一下,但很快就恢復過來,自言自語般說道,「哦,也對,連續打八支還不覺醒,你可以去自殺了。」
「喂,你是研究生啊,說話能不能好聽一點兒?」陳興鬱悶地說道。
「不——行——」葉陽白柳拉長聲音說道,眼中笑意然然,似乎心情很不錯。
兩人又聊了一會兒,陳興感到肚子餓了。葉陽白柳就出去醫院的餐廳打了碗菜粥,給他餵了下去。
「美女,幫忙買本增幅類的技能書來,謝謝。」吃完菜粥後,陳興用葉陽白柳遞來的手絹抹了抹嘴,要求道。
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學習靈力相關的技能。普通覺醒者能使用的技能,主要有三大類,分別是增幅類、防護類和塑能類。
增幅類就是將靈能附加在武器上,以增加武器的威力。防護類則是在體表形成能量護罩。塑能類最為複雜,還細分為精神、熱能、電荷等多種能量形態,主要是以靈能轉換,並直接造成傷害為主。比如有「精神衝擊」「熱能衝擊」「電荷衝擊」等等。
亞倫目前學習的就是防護類的,因為他是格鬥兵,主要是近戰,所以這類技能最合適他。
陳興悟性有限,不打算去弄那些複雜的。最實在的,先把子彈的威力提升上來,後面再考慮其它的。
醫院就在商業街,書店就在附近,葉陽白柳很快就買回來了。
陳興接過書,撕掉防水油紙,刷刷刷地幾下,就翻到了想看的地方。
蓄能射擊,又名「動力彈頭」。該技能,是將大量靈能加持在彈頭和火藥上,以此增加火藥的爆發力和子彈的出膛速度,並使彈頭具有一定的爆炸性,最終達到增强威力的目的。
lv1指標,1~3倍傷害;lv2指標,2~5倍傷害;lv3指標,3~7倍傷害。進階技能,「超能射擊」。高階技能,「黃金箭矢」。
首先,使用者必須熟悉槍械的構造,並且在向外輻射靈能因子的時候,能感知到槍膛中子彈的存在……
其次,能控制靈能因子附著在彈殼上,然後逐步向內滲透……
「我能向外輻射靈能因子,卻不能控制它們。」陳興看書的時候,葉陽白柳在旁邊說道,「它們就像調皮的小精靈,我怎麼也指揮不了它們。」說話的時候,她的神色有些黯然,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。
沉默了一會兒,她又說道,「我初次覺醒靈力的時候,測試達到了九,家族裡的人都說我是天才。可是,當我的靈力越强的時候,我就越無法控制它們。就連最基礎的小技能、小法術,我都施展不出來。後來,大家都開始看不起我了……」
「沒事的。」陳興放下書本,安慰道,「正因為你的天賦太高,所以才需要更多的磨礪。我們家鄉有一句老話,說寶劍鋒從磨礪出,梅花香自苦寒來。這句話的意思是說,你所經歷的挫折越多,將來所能達到的成就,就會越高。」
「我有一個朋友……」陳興嘆了口氣,說道,「他不像你,他沒有多少天賦。智力不高,情商一般,也沒有家族的幫助,父母就是普通人。」
「他就像一隻小螞蟻,塵世間的一陣風,就能把他吹到很遠的地方。」
「可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努力。他堅信著,只要一步步地朝前走,終有一天,也能走到山頂上,去看雲端的風景。或許……」陳興深深地吸了口氣,繼續說道,「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可能性,他會死在半路上,但肯定無怨無悔。」
聽完了陳興說的故事,葉陽白柳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,最後問道,「你說的朋友……」
她露出溫溫的笑容,「該不會是你自己吧?」
「哈哈!」陳興大笑了起來,說道,「我這麼厲害,怎麼可能呢?」
「說得也是哦~」葉陽白柳臉上的笑容更盛了,彷彿在說:「小樣的,除了你,還有誰?」
「你別忘了,我可是讓你求過饒的人。」陳興提醒道,表情十分認真,就像在說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。
「你再說!」葉陽白柳抬起手,作勢要打。那水波蕩漾的眼睛裡,恨意綿綿。
「不說了,不說了。」陳興擺著手,向後縮了縮,表示認輸。
「看你還敢。」葉陽白柳一副凶巴巴的樣子。
「不敢。」陳興一邊說著,一邊拿起書,卻被葉陽白柳一把搶了過去。
「你這是……」陳興滿臉不解。
「你是病人,正在休養,不准看書。」葉陽白柳推了他一下,說道。
「這……」「陪我聊天,不,和我講你朋友的故事。」「已經講完了。」「怎麼可能,他長那麼大,肯定還有別的故事。」「那你想聽什麼?」陳興問道。
葉陽白柳想了想,說道,「他什麼時候開始不尿褲子了?」
「我那個朋友,很神奇,別的小朋友都在尿褲子,唯獨他,從來不尿褲子。而且,他三歲的時候,就已經會泡妞了……」陳興娓娓道來,就像真的一樣。
面對如此不合邏輯的故事,身為在讀研究生的葉陽白柳,卻也沒有表示質疑,反而支著下巴,津津有味地聽著。
「你這個表情,是不是想和我來一發?」陳興說著說著,忽然問道。
「好啊~」葉陽白柳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,說道。陳興不由得精神一振。
可下一秒,他卻像被澆了一整盆的冷水。
「但是很抱歉,你現在是病人,想想就好了,千萬別當真。」葉陽白柳搭著他的肩膀,慢悠悠地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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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四十二節 技能
接下來的幾天裡,陳興都在葉陽白柳的看管下,逐漸恢復了身體。
出了醫院,他第一時間去了守備隊的射擊訓練場,練習「蓄能射擊」。
雖然可以學習的技能很多,但他只專注於這一項。因為多年的經驗告訴他,技能貴精不貴多。學得多而雜,反而沒用。
由於初、中階段的靈力覺醒者體內的靈能十分有限。而技能的使用次數越多,熟練度越高,威力就越大,所以必須專注於少量的技能,否則將永遠停留在低級階段。
比如蓄能射擊,前期和後期的傷害可謂是天差地別。
練習前,陳興先看了眼黑表。
[生命狀態:健康]
[精神力水平:6/6]
[防護等級:0(防水布軍服)]
[提示:不在衛星信號覆蓋範圍內]
他的靈力是6,代表著他體內的靈能在飽和狀態下,擁有六個標準單位的量。
蓄能射擊的最低要求是兩個標準單位,隨著等級的提升會逐步增加。
接著,他取下突擊步槍,拉栓上彈,雙手端著,瞄準前方的靶心。
他放緩呼吸,溝通靈海,然後通過全身的毛孔,將靈能因子釋放出來。意識正緩緩向外延伸,他能清晰地感覺到,從體表飛出來的靈能因子。其中很小的一部分,正四處飛逸,逐漸消散於空氣之中,而大部分則環繞著他的身體,進行勻速的圓周運動。
以他目前的實力,靈能因子所攜帶的能量非常少,所以肉眼無法觀察到。領主級强者的標誌,就是「靈砂具現」。顧名思義,就是他們所釋放出來的靈能因子,能被肉眼觀察到。
陳對槍械的構造了然於心,雙手握著槍,通過兩點的距離,就能感覺到槍膛中子彈的大概位置。
勻速飛行的靈能因子,在他的引導下,逐漸形成了一股水流狀的能量,滲入槍械的縫隙之中,流入彈艙,粘附在子彈上。
漸漸地,隨著靈能因子的增加,彈殼變得晶瑩通透,散發出淡淡的藍光。
感覺到子彈中的能量趨於飽和,陳興扣下了扳機。
「嘭!」
槍口噴出一道藍焰,巨大的後坐力震得陳興向後退了一步。遠處的木頭靶子應聲而爆,開出了一個碗口大的洞。比起普通射擊,威力大了不止兩三倍。
乍一看,傷害並沒有提升多少,多打幾槍,也能造成同等傷害。但其實,兩者之間有著天淵之別。中高階變異生物的皮膚、鱗片、甲殼,或是能量護罩,都非常的堅固,普通子彈未必能打得穿。
所以「擊破防禦」,顯得尤為重要。彈速得到提升,穿透力也會跟著提升。以靈能射擊破開口子,再用普通射擊擴大戰果,是中高級戰鬥的主要手段。
看了眼黑表,精神力水平下降到了4。一個身體健康的靈力覺醒者,不以藥物為輔助的情況下,每小時能恢復百分之三,但也看所處的環境,以及個人的靈能親和力。
黑表無法探測到一些深層次的能力,比如靈能控制力、靈能親和力、靈能因子密實度等等。
往往靈能控制力高的人,能在向外釋放靈能因子的時候,減少自主逸散和過度消耗,提高靈能的利用率。而靈能親和力高的人,自主吸收靈能的速度會比較快。至於靈能因子密實度高的人,則可以讓每個靈能因子攜帶更多的能量。但凡國王級以上的强者,靈能因子密實度都高得驚人。
簡單來說,將兩個標準量的靈能附著在五點五六口徑的子彈上,已經是陳興極限了。如果再繼續輸入,子彈就會發生爆炸。但是,如果由一個靈能因子密實度更高的人來做,所能達到的極限就會發生變化。甚至有些强者,能將超過一百個標準量的靈能灌入同等口徑的子彈裡,一槍擊碎天穹,或是一座要塞,或是一艘戰艦。
陳興感覺自己的靈能親和力和靈能因子密實度都很一般,但靈能控制力還不錯,首次使用蓄能射擊,兩個單位的標準量就夠了。若是一般人,只怕要超過三個標準量才行。
不過,這三項能力都在靈力覺醒後,都可以通過後天鍛煉提高。包括靈力總量,也能通過鍛煉提高,只要到書店裡買一本「靈力修煉入門」即可。
但實際上,像陳興這種通過藥物,「後天覺醒」的靈力者,修煉起來就和烏龜爬差不多,還是老老實實靠藥劑吧……
不得不說,在他的小隊裡,那個叫「蘿蔔」的傢伙,竟然是「先天覺醒」的,實在讓他有些羨慕、嫉妒,甚至是恨。
這也怪不得他,別人睡一覺,輕輕鬆鬆就覺醒了。他不但消耗了八支藥劑,還差點兒把小命賠進去了,這才換來覺醒的一天。人和人之間,區別怎麼就這麼大呢?他不由得想到。
甩了甩腦袋,又練習了一槍,精神力水平降到了2單位。今天就先到這裡了,精神力消耗一空,會出現腦部疼痛的狀況。
接著,他又試了試那枚神秘的符文「Ⅲ」,卻發現一點兒反應都沒有,只好暫時放下。
從射擊訓練場出來,他和葉陽白柳去了鎮上的銀行。那名穿著燕尾服、戴著單片眼鏡的老紳士接待了他們。
「尊敬的先生、美麗的小姐,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?」老紳士彬彬有禮地問候道。
陳興讓對方取出寄存在這裡的物件,挑出其中價格比較明確的一部分,大約有一千金幣左右,其餘的存了回去,等過段時間,到龍石鎮的拍賣行拍賣。
取了東西,兩人就前往商業街,準備到阿麗雅的槍械店賣東西。但在店門口的不遠處,陳興忽然停了下來,看了看葉陽白柳,說道,「你一個人去就行了,我在斜對面的咖啡館等你。」
他之所以作出這樣的決定,是因為他忽然想到,葉陽白柳是女的。由她單獨去,女人對上女人,阿麗雅弄不出什麼麼蛾子出來。
而且,葉陽白柳再怎麼說,也是巨蜥城女子貴族學院的在讀研究上,高精尖的人才,難道還不會數數嗎?
「怎麼斷價?」葉陽白柳問道。
「按照黑表上的價格,差不多就行了。」陳興說道。
「好。」葉陽白柳提著袋子,走進了槍械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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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四十三節 潛力
半小時後,葉陽白柳開心愉快地走出了阿麗雅的武器店。
看著她臉上的笑容,陳興的心裡咯噔的一下,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。
「阿麗雅妹妹真是個好女孩兒,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裡開店,還這麼實誠,真的很不容易。」葉陽白柳嘆息道。
「你說她實誠?」陳興一臉木然。
「是啊,她說最近的貨都很難出手,她一個人去龍石鎮又不方便,那些行商又黑心。但即便是這樣,她還按照市場價的百分之一百零五跟我收購。」葉陽白柳說道。
「然後呢?」陳興面無表情地問道,「總共賣了多少錢?」
「總共賣了……賣了九百多一點兒……」說話的時候,葉陽白柳遲疑了一下,似乎想起了什麼,卻又不那麼真切。
「沒有問題嗎?」陳興繼續問道。
「有什麼問題?」葉陽白柳茫然道。
「對啊,有什麼問題……」陳興一臉不爽地說道,「我給你一千多金的東西,你卻拿回了九百多一點兒,那你說有什麼問題?」
陳興剛說完,葉陽白柳的臉上就凝了一層寒霜,一言不發地轉過身,邁著大步,朝斜對面的武器店走去。
不一會兒,店裡就傳出激烈的爭吵聲。劍拔弩張,彷彿快要打起來了。
而陳興坐在咖啡館外,靠在藤椅上,翹著腿,曬著太陽,一邊喝著咖啡、吃著花生,一邊隔岸觀火,好不悠閒。
大約十分鐘後,葉陽白柳出來了。臉上陰雲密布,目光想要殺人。陳興露出了微笑。很明顯,事情已經解決了。
「這個臭丫頭,以後再也不相信她了!」葉陽白柳氣呼呼地說道。
「來來來,我給你點了杯冰藍城的咖啡,消消氣。」陳興一邊將事先點好的咖啡推過去,一邊安慰道。
「小小年紀,就不知道學好,淨做些坑坑騙騙的事情,也不怕以後嫁不出去。」葉陽白柳喝了咖啡,可氣卻還沒消,一連駡了好幾句,和平時溫婉嫻靜的樣子大相庭徑。
對此,陳興只是微微一笑,並不過多評價。因為他心裡清楚,只有那些旗鼓相當的女人,才會互相看不順眼。
她們一個沉魚落雁,一個閉月羞花,自然掐得厲害。
通常情況下,如果一個女人說另一個女人「又老又醜」。十有八九,那個女人的姿色和她相當。陳興三世為人,若是還不懂這個道理,那真是白活了。
還有就是,女人之間的戰爭,男人最好不要參合。免得城門失火,殃及池魚,兩頭都不討好。
假設A女和B女吵架,他若是偏幫了A女,回過頭來,A女會代入到B女的視點,覺得他這個人無情無義,不是什麼好東西……
同理,偏幫B女,最後的結果也是同樣的。所以為什麼說,「女人心,海底針」。千古名言,總是有些道理的。
接下來,兩人又去了趟鎮長開的藥店。陳興花費了近六百金幣,買了四支初級敏捷藥劑和兩支初級體質藥劑。
「你力量這麼低,為什麼不買點力量藥劑?」在回地下水站的路上,葉陽白柳有些奇怪地問道。
力量可以說是最關鍵的屬性,攻防一體。肌肉强度越高,力氣就越大,抗擊打能力也越强。因此,精英級的標準,對敏捷的要求不是很高,15即可,力量或體質,卻要求25以上。
「我力量方面的成長太低了……」陳興摸著鼻子,有些侷促地說道。
由於每個人的潛力不同,所能達到的極限也不同。呈現在數據上,就是三項基本屬性的最高值。
而成長值和最高值是成正比的。同樣一支藥劑,用在不同的人身上,效果是不同的。普遍來說,男性的力量成較高,女性的體質成較高。而西大陸人的力量成長較高,東大陸人的敏捷成長較高。
例如,普通東大陸男性的標準,是力量成長為一,敏捷成長為一點二,體質成長為零點九。
陳興的情況有些特殊,力量成長為零點七,敏捷成長為一點五,體質成長為零點五。所以前期,還是注射敏捷藥劑的性價比高點兒。這也是為什麼,他上一世直到死,還沒能夠上精英級標準的根本原因。
他力量和體質的成長,需要比別人更多的藥劑,並且極限也不高。按照普遍的情況,他就是打再多的藥劑,力量也很難超過三十五。至於體質,只會更低。不過他的敏捷極限很高,理論上有可能超過七十。
但話又說回來,光是速度快,也只能在逃命或單挑時發揮作用,對於團體作戰沒有多大幫助。因為戰場上,混亂之中,主要靠的是正面强攻、硬抗硬。
以他的情況,想要突破極限,只有一種辦法——英雄藥劑。
抵達地下水站後,陳興下了車,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。目前,水站的發電機組已經修好,恢復了運行。通風系統也清理完畢,運作正常。而部分水設備也修好了,源源不斷地抽取著地下水。
亞倫又去鎮上雇了些做雜事的男女,對整個地下水站進行了清理。現在裡面的地板光潔如鏡,桌子櫃子一塵不染,十分乾淨。
原本的休息室分成了兩部分,一部分給第三小隊的隊員居住,一部分給長期雇傭的工人居住。而上次對抗白蟻的戰鬥中,敢於作戰的流民都被提拔為臨時隊員,配置一把黑星手槍和兩匣子彈。
後續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。按照鎮長的意思,是要以地下水站為中心,建立一個固定的流民聚集地。
陳興目前的工作,就是恢復水站的運作,在四周堆砌土牆,建立防區,然後到邊緣地帶尋找流民的部落,並邀請他們過來居住。
兩名工程師做了詳盡的計劃,以現在的進度,大概還需要三個月的時間,以及一千多金幣的資金,才能完成據點的基礎建設。
對於資金的問題,鎮長只丟給了他四個字:「自給自足。」
面對如此不負責任的說法,陳興也無可奈何,只能自己想辦法。鎮長的態度也很明確,只要據點能建起來,就算是他的地盤,大部分稅收都歸他。
陳興計劃著,等吸收完這幾支藥劑,安頓好後續的事情,就動身前往龍石鎮,將手頭上的存貨拍賣掉,順便再招募幾名隊員,擴大隊伍。
另外,剩下的那兩支靈力覺醒藥劑,陳興存入了銀行。一方面,他才剛恢復過來,這段時間是不敢再打了。萬一把小命丟了,得不償失。另一方面,這種藥劑含有基因法術,雖然還沒弄明白那符文的作用。但很明顯,是稀有貨,不能隨隨便便就用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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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無盡荒野 第四十四節 蟻穴
「吱吱吱……」
幾天後的一天晚上,陳興正在睡覺,忽然被一陣蟲鳴吵醒。
聲音是從鐵皮衣櫃裡傳出來的。裡面沒有放東西,而是蟻穴的甬道。蘇娜在這個時間點派工蟻來找他,肯定是有急事。
不出所料般,剛打開衣櫃,一隻小白蟻就朝他不停地叫喚,並上前咬著他的褲管朝甬道內拉。
「等等,我要拿裝備。」陳興說道。小白蟻立即鬆開了口,縮在一旁,等待著。
不一會兒,陳興就換好衣服,穿上軍靴,背著突擊步槍隨小白蟻進入甬道。那小白蟻似乎很著急,爬得特別快,還不時回過頭,朝他叫喚,像是在催促。
陳興不由得加快了腳步。四支初級敏捷藥劑,讓他的敏捷屬性提升到了18點,行進的速度快了不少。若是之前,他可能還跟不上小白蟻。
走過一段直路,開始下坡,然後七彎八拐,走了五六分鐘,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嘶鳴。
「嘰!」
聲音裡帶著憤怒。陳興馬上分辨出,那是蟻后蘇娜的叫聲。
「嘰嘰嘰!」小白蟻高仰著頭,像打了雞血似的,發出尖銳的蟲鳴,加速沖向孵化室。
陳興反而放緩了腳步,取下突擊步槍,雙手握著,槍口向下,邁著小碎步朝前行進。
前方的鳴叫聲越來越大,除了白蟻的聲音,還夾著一種相對低沉的蟲鳴,似乎雙方正在發生戰鬥。陳興彎著腰,鑽出甬道,手電筒的光束照過去,就看見不遠處,一群還沒成熟的白蟻工蟻正圍著兩隻巨大的生物殊死搏鬥。
定眼看去,是兩隻體型巨大的變異蜘蛛。全身長著黑色的絨毛,頭上分布著兩排眼睛,總共十二隻,正散發著猩紅的光芒。再往下看,是八條又長又粗蜘蛛腿,足端包裹著暗黃色的角質層,呈彎鈎狀,末端十分尖銳。
此刻,孵化室內的戰況激烈無比,地上到處都是白蟻的屍體和破碎的蟲卵。蘇娜挪動著巨大的身軀,沖在第一線,揮舞著七八根鐮刀狀的節足,逼得其中一隻蜘蛛節節後退。
而另一隻,正不斷地屠殺著小白蟻,用彎鈎穿透它們的身體,然後放進嘴裡,咀嚼著。
陳興端起槍,瞄準大蜘蛛的頭部,凝神聚氣。靈能因子逸散出來,逐漸包裹著槍膛內的子彈。
「嘭!」
幾秒過後,一發藍盈盈的子彈橫空出世。槍膛炸響的瞬間,藍色的光芒照得整個地下空間就像一片汪洋大海。
光華急速掠過,在第二隻變異蜘蛛的頭部炸開,湛藍的星沙四處灑落,彷彿鐵器碰撞的火花。
只見那蜘蛛僵立當場,待到光華散去,原本頭部的位置,就只剩下一個向外冒著黃色粘液的窟窿。陳興怕傷到蘇娜,所以沒有選擇正和蘇娜作戰的那只蜘蛛為目標。
殺完一隻,另一隻長鳴一聲,轉身就跑。陳興哪容得它溜走,又一發動力彈頭沖出槍膛,將大蜘蛛的腹部打出一個碗口大的洞。
大蜘蛛的身後,拖著一條長長的黃色體液。跑出一段後,身體忽然一歪,再也動不了了。剩下的白蟻工蟻立即一擁而上,將它徹底咬死。
「怎麼回事?」陳興收起槍,朝遍體劃傷的蘇娜問道。
「我……我想讓寶寶去上次那裡找東西,就是哥哥喜歡的那些東西……」蘇娜通過心靈感應,將前後的情況告訴了陳興。
為了討好陳興,蘇娜讓工蟻挖開原本塌方的甬道,想進去尋找那些「好玩的小玩具」。卻沒想到,剛一挖通,就跑出兩隻大蜘蛛來,吞食這些還沒成年的白蟻工蟻,並一路追殺到了孵化室。
「你的傷勢怎麼樣,嚴重不?」陳興問道。
「蘇娜沒事,都只是皮外傷,不疼。」蘇娜露出一個笑臉,說道。
陳興繞著蘇娜走了兩圈,確實沒發現很深的傷口,於是放下心來。
經過這些天的相處,他越來越覺得這個便宜妹妹乖巧聽話、好使好用。葉陽白柳還有些小脾氣,有時候要伺候著。這妹妹可沒有一丁點兒的脾氣,溫順可愛,滿心想著哥哥,有什麼好東西都給哥哥。
對現在的陳興來說,蘇娜就像一件心愛的玩具,可不能讓人給弄壞了。
「哥哥,蘇娜真的不疼。」蘇娜嬌嗔道,似乎被陳興盯著看,有些不自在。
「怎麼,看看不行嗎?」陳興臉色一冷,問道。
「你,你,你看嘛~」蘇娜吃吃地說道,小臉漲得通紅。
「好了好了,只是逗你玩的。」陳興露出溫和的笑容,說道。
隨後,陳興讓小白蟻帶路,將通往蜘蛛巢穴的甬道炸塌,免得再次受到襲擊。
這兩隻大蜘蛛闖進來,至少壓碎了孵化室裡三分之一的蟲卵,並殺死了五十多隻小白蟻,可謂是雪上加霜,損失極為慘重。
「這段時間,你把所有可能存在危險的甬道,全部挖塌。食物的問題,我來解決。」回到孵化室後,陳興對蘇娜說道。
他們之前做過一次詳盡的交流。蘇娜將蟻穴的運作情況,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陳興。
通常情況下,白蟻工蟻的生命周期是兩年,幼蟲期是十五天,青年期是四十五天。從孵化到成蟲,需要兩個月時間。
白蟻兵蟻的生命周期是十年。不過這個十年,是處於休眠狀態下的十年。如果持續活動,生命周期就十分短暫,只有一百二十天不到。
兵蟻的幼蟲期是二十天,青年期是七十天。從孵化到成蟲,需要三個月時間。而之後,就只剩下三十天不到的生命周期。必須挖洞休眠,否則很快就會死亡。
然後是蟲卵。
蘇娜每個自然月能産下一百多枚蟲卵。如果能獲得更多的資源,比如高級變異生物的屍體和晶核,或是其它蘊含靈能的物質,以及足夠量的鐵元素,她就能從「普通白蟻皇后」進化為「鐵甲白蟻皇后」。除了全身覆蓋鐵甲外,每個自然月能産出近千枚蟲卵。
如果再進一步地獲得資源,還能點燃晶核內的「靈火」,進化為日産卵量過千,並且能夠進行短距離瞬間移動的「百巢蟻后」,乃至傳說中能撕裂空間、吞噬星球內核的「噬星蟻后」。
這些信息,都是在蘇娜成為白蟻皇后的時候,自動流入腦海的,屬物種傳承的知識。
目前蟻穴裡,還有七百多枚蟲卵,青年期工蟻六十多隻。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,才能恢復元氣,自給自足。而這段時間裡,陳興每天至少要提供十具屍體,才能保證蟻穴的運作。
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難事,每天帶人出去轉一圈,就能得到足夠的屍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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