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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36 PM

黑天魔神 -【廢土】《全文完》

本帖最後由 笑傲乾坤 於 2015-1-10 12:43 AM 編輯

【書名】: 廢土

【作者】: 黑天魔神

【內容簡介】:

  對於病毒,你可以畏懼、退縮,結果只能是被感染後變成怪物。

  如果把生死拋之腦後,你會發現,病毒同樣也能屈服於你的意志。它會讓你變得更強,讓你能夠吞噬一切,控制一切,掌握一切,讓你成為真正的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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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39 PM

第一節 士兵 

  初秋的時節,已有幾分涼意。厚重的云層死死地黏掛在空中,使得沉悶的天幕看上去,更多了幾分壓抑的陰暗氣息。那本該照射到地面,帶來無限溫暖的和煦陽光,也被這種完全由氣體形成的自然阻礙徹底隔絕。只能透過那一片黑灰色的云朵,從相對較為淡薄的地方,勉強散發出一點點略帶青亮的朦朧。

  林翔趴在略帶潮濕的地面,迷彩作戰服上沾滿了褐黃色的泥漿。乍看上去,整個人與周圍的環境已經融為一體。只有那雙隱藏在亂石瓦礫間,被各種雜物所掩蓋的深邃眼睛里,隱隱放射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與興奮。

  他死死地盯著正前方約莫二十米左右的街口。那里是兩條大路的垂直交匯點,也是離開這座已經被死亡占據,到處都充斥著腐爛與惡臭氣息城市的必經之地。

  放置在街口中央,用紅白漆料塗刷成條紋的圓形交通指揮臺,已經被掀到了一邊。代替它的,則是兩個體形干瘦,腰身略顯幾分佝僂的人。他們就這樣來回逡巡著,用陰狠殘忍的目光,掃視著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個角落。

  咽下一口略為干粘的唾液,用這樣的方法慢慢浸潤著渴水的喉嚨。林翔的手,也下意識地抓緊了握在掌中的匕首。

  不殺掉這兩個人,就無法通過這道街口。何況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“他們”其實已經不能再算做人類。

  所有的嬰孩在誕生之初,都有兩只完好無損的手臂。可是,這樣的生物衡量標準就目前而言,已經不再適用。因為,“他們”左臂前端五只本該能夠伸曲的指頭,早已被一把彎月形狀的堅硬甲刃所代替。那薄薄的刃鋒上,還淡淡地閃爍著一層朦朧的光暈。。。。。。

  二零一五年九月十一日,是人類歷史上值得紀念的日子。

  “發現二號”航天飛機,帶著“旅行者”號太空探測器從宇宙深處重返地球。科學家們在驚訝于那一張張前所未聞太空照片的時候,並沒有注意到:四名返回地球的宇航員體內,已經被一種不知名的病菌所感染。

  一周以后,從北美休斯頓傳來消息:正在休假中的宇航員們突然狂性大發,將自己的家人全部殺死后,又分別襲擊了當地幾所醫院和學校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,這種奇怪的病毒開始在人類社會迅速傳播。把一個個正常的人類徹底變成狂暴的野獸,嗜血的生物。。。。。。

  半個月前,林翔所在的陸軍第七十五步兵師受命進駐昆明,保護市民從已被感染的區域安全撤離。那個時候,他做夢也沒有想到:近萬名受過嚴格訓練的陸軍士兵,竟然會在不到一周的時間里,被這些變異生物殺得干干凈凈。

  林翔是幸運的。在整個中隊被變異人圍殲的時候,他被隊長救下。兩個人順著骯臟的下水道一直逃到了城郊。也就是在那個時候,他親手砍下了隊長的腦袋。

  隊長是個三十來歲的西北漢子,豪爽、直率。說話時,總喜歡大笑幾聲。可是,自從肩膀被變異人咬了一口之后,他那張紫膛闊方臉上,就再也沒有了半點笑容。

  每一個變異人,都是一個活的病毒傳播體。

  無論是輕微的咬傷,或者被它們用手刀殺死。所有與之沾染的生物,無一例外都會成為新的病毒寄主。從傷口進入體內的病毒,會在最短的時間里急劇分裂並且占據寄主的整個身體。從而以這樣的方式,制造出一個新的變異者。

  林翔清楚地記得:自己的許多戰友明明已經死在變異人的刀下,卻在數個小時以后,又從屍堆里重新爬起。除了完全異化成角質骨刃的左臂外,他們的身體特征幾乎沒有任何變化。然而,那一雙雙略帶迷惘眼睛里所放射出的,卻是無比殘忍的血樣紅光。

  不殺隊長,死的,就是自己。。。。。。

  只要是一個正常人,都決不會用骯臟的污泥塗滿全身。更不會在散發著惡心臭味的糞便里浸泡。可是,林翔卻偏偏這樣做了。他知道:與活命相比,骯臟與惡臭,其實算不了什么。

  就這樣,當他用連壁虎也望塵莫及的緩慢速度,極有耐心地花了近六個鐘頭的時間,完成了從下水道窖井爬出,匍匐行進到距離街口不過數十米距離位置的時候。戒備森嚴的變異人,絲毫沒有察覺到: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這團形狀莫名,且有幾只蒼蠅來回盤旋的污物下面,竟然掩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類。

  越過街道,對面的那片空地上,就是進攻前部隊物資的囤積點。林翔記得,那里有好幾輛加滿油的軍用吉普。這些怪物的身手再敏捷,也無法用雙腿跑過四個輪子。

  不過,在這之前,他必須等。等一個絕佳的機會,一個足以讓自己逃出生天的機會。

  也許是因為病毒的作用吧!變異人的單體戰斗能力極強。它們的腿腳能夠輕易躍出十數米遠的距離,配合左臂的角質骨刃,可以從空中斬擊任何生物。更可怕的是,異化后的身體已經不再和人類具有任何共同點。它們變得非常堅韌且擁有難以置信的再生能力。子彈打在上面,不過幾分鐘的光景傷口就能完全愈合。如果沒有大口徑重火力武器,單憑普通的槍彈,必須直接命中心臟或者頭部這樣的要害,才有可能一擊斃命。

  林翔身上,除了一把波刃格斗匕首外,還有一把剩余四顆子彈的M98F制式手槍。

  獨自面對兩名變異人,無疑是在找死。只有等待其中之一落單,或者兩只怪物都離開。。。。。。雖然,這樣的願望聽上去,似乎不太可能。

  從病毒擴散的那天起,變異人就已經占領了整個昆明城。可是,讓林翔感到疑惑的是,這些怪物好像並不急于進攻附近的城市。而是分成一個個小隊,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和邊緣地帶巡邏著。

  它們究竟想干什么?

  林翔猜不透,也不願意去猜。除了活命,他的腦子里已經無法再思考更多的問題。。。。。。

  忽然,身體緊貼地面的他,感到一種從遠處傳來的輕微震動。隨著呼嘯半空中而至的氣流,更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馬達轟鳴聲。

  這令他覺得很是驚訝————城市已經被變異人所占據。是誰如此大膽,在這種時候沖進城來?
  難道,是陸軍的增援部隊?

  強壓下內心的疑惑和狂喜,林翔仍然一動不動地趴在亂石堆中。在沒有確認來者身份之前,他絕對不會有所動作。畢竟,活命的機會,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。

  變異人顯然也發現了街道遠處的動靜。它們相互對視一眼,不約而同地貓下腰,飛快地竄行到一輛廢棄的“夏利”轎車背后。用充滿敵意且無比冰冷的目光,默默地注視著道路盡頭。

  在震動的作用下,松散的砂粒從破裂的混凝土塊上瑟擻著抖落直下。一隊用作戰迷彩塗裝的軍用車輛,也從馬路的另外一端急速駛來。為首的輕型突擊車引擎蓋上,醒目地印著一只用作陸軍標志的紅底鑲黃邊五角星圖案。

  臨近街口的時候,車隊緩緩停住。三輛載有重型機槍的突擊吉普形成一個“品”字,把一輛輪式輕型步兵戰車團團圍在中間。隨著裝甲車蓋的開啟,從堅固的車艙里,跳下幾名荷槍實彈的聯邦軍人,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。

  “小心————”

  就在林翔從藏身處飛躍而起,並且大喊著發出預警的同時,兩名神情陰鷙的變異人也從車廂背后跳出。利用強壯后肢蹬踩地面獲得的巨大推力,揮舞著已經異化成為骨刃的左臂,朝著突擊車上手足無措的士兵頭頂狠狠斬下。

 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。誰也沒有想到,就在距離如此之近的地方,竟然隱藏著兩只可怕的殺物。尤其是它們那種鬼魅般的速度,還有突然發動攻擊的方式,只讓車上操握機槍的士兵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。直到鋒利的骨刃從自己胸前順穿而過,把柔軟的肌肉和內臟活活絞成碎末,那種無法忍受的劇痛順著神經末梢一直傳遞到大腦的時候。他這才忽然發現————原來,自己已經死了。

  遭遇突然襲擊的時候,人腦總會有短暫的瞬間陷于停頓狀態。這一過程雖然僅僅只有幾秒,甚至更短。但是,卻足以致命。

  林翔死死地咬緊下唇,一面急速飛奔,一面瞄準目標的心臟和頭部,飛快地扣動手槍的扳機。剛入城的時候,很多戰友都是在這種措手不及的情況下,被速度極快的變異人活活殺死。想要對付這些可怕的怪物,除了直接命中要害,只能是依靠子彈強大的沖擊力量遲滯它們的攻速之后,再集中火力將之擊殺。

  九毫米口徑的手槍彈頭威力極大。一只下頜被命中的變異人,當場被打得仰面翻過身去。另外一只肩、腹各中一彈的怪物,僅僅只是略微晃了晃身形,又再次高高舉起沾滿鮮紅的骨刃,朝著距離最近的士兵狠命刺去。

  “噠噠噠噠————”

  突如其來的槍彈遲滯雖然不到兩秒,可是對于活著的人們來說已經足夠。驚駭之下,士兵們紛紛掉轉槍口,將無數顆子彈朝著變異人暴雨般地傾瀉過來。把想要重新躍起的它,活活打成一面滿是血洞的人形篩子。

  沖到近前的林翔鐵青著臉,一言不發地走到躺臥在地面,已經無法動彈的變異人身前,纂緊匕首朝著對方喉頸狠狠劈下。在肌肉和骨頭清脆的割裂聲中,那只已經沒有半點生氣的恐怖之頭,徹底脫離了原來的身體。

  “對于這些家伙,子彈不一定致命。最穩妥的做法,就是砸爛它們的腦袋,碾碎它們的心臟————”

  望著渾身上下滿是血泥污垢的林翔,一名年紀約莫四十上下,身材魁梧,肩膀上扛著上校標志的軍官從人群里走了出來。以略帶感激且命令式的口吻說道:“謝謝!士兵,請表明你的身份及部隊番號。”

  “陸軍七十五步兵師第六大隊,轄下十六作戰小隊二等兵林翔。”

  簡單地回了個禮,林翔毫不客氣地拉開突擊車上死亡士兵的屍身,拿起散落在一旁的M5G43沖鋒槍。飛快地問道:“你們呢?你們是哪一部分的?”

  “我們是第六十四機動部隊亞洲區屬分隊。”上校略微點了點頭,順勢又問了一句:“你們的師部在哪兒,能帶我們去嗎?”

  很簡單的兩句話,卻使得林翔聽了,只覺得一陣愕然。

  六十四機動部隊,是一支完全由特種士兵組成的精銳部隊,也是中國陸軍的精華所在。該部隊成員的選擇標準極其嚴苛。入選概率幾乎達到了萬里挑一。即便如此,能夠躋身于其中成為該部隊的一名成員,仍是所有軍人最大的夢想。

  “精銳”這兩個字,也許僅僅只是針對人類而言。面對兇殘嗜血且完全陌生的變異生物的時候,再優秀的軍人,也不得不重新認識這些全新的對手。

  突擊車上那名猝不及防之下被殺的士兵,就是最好的例證。顯然,他們並沒有和那些怪物對陣的經驗。

  不過,在知曉對方身份的同時,林翔的腦子里也產生了另外一個疑問:“師部?你要找我們的師部?”

  上校點了點頭:“我們有重要任務,必須得到七十五步兵師的全力配合。就目前的情況來看,你們也是附近地區唯一成建制的聯邦部隊。”

  “配合。。。。。。哈哈哈哈————”

  忽然,從林翔的口中爆發出一陣神經質般的慘笑:“看來,你們還什么都不知道。師部。。。。。。整個七十五師都打沒了,哪兒還有什么師部?說實話,在這該死的鬼地方呆了這么久,你們是我幾周以來,看見的唯一正常的人類。”

  “你說什么?”聞言,上校臉上的神情一變:“七十五步兵師已經全軍覆沒?這。。。。。。這是真的嗎?”

  “全軍覆沒?嘿嘿嘿嘿!至少,我的運氣還不錯,算得上是一名僥幸的生還者。”望著周圍滿面驚駭的人們,林翔狠狠咬了咬牙,以急促且不容置疑的口吻道:“如果你們還想活命的話,那么現在就必須撤離這座城市。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41 PM

第二節 傷口

 說著,他把手上的M5G43沖鋒槍朝肩膀一挎,摸出斜插在脅下的匕首,揪起突擊車上死亡士兵的屍首,便要朝咽喉刺下。

  “你想干什么?快把他放下————”

  數聲怒吼,外加一片槍栓拉掛發出的清脆金屬碰撞,頓時從林翔的身側紛紛發出。所有軍人的眼中,都放射出無比憤怒的目光。手中的武器,也無一例外都把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的身體。

  “我猜得沒錯。你們的確沒有和這些怪物打過交道————”

  林翔冷笑一聲,也不辨解。只是搖了搖頭,從突擊車上彎腰跳下。猛然抓起死亡士兵垂落在車門前的左臂,用匕首“哧啦”一下挑開戰斗服的袖口。緊扣住死者的手腕高高舉起。厲聲喝道:“睜大眼睛看清楚,我並沒有想要侮辱死者的意思。再過幾個小時,他就會從這里重新爬起,變成和那些家伙完全一樣的怪物。他已經不再我們的戰友。而是一個異類,一個被病毒感染后,徹底喪失自我的變異人————”

  場中一片啞然。人們的額角在滲出點點冷汗的同時,眼角也在下意識地抽搐著。林翔沒有說謊:死者的左臂已經變得一片漆黑。肘際部分也呈現出詭異的扁平形狀。至于手腕最前端五個原本分離開的指頭,則完全合並在一起。裹附于其上的肌肉和皮膚似乎正在緩慢地融化著,把整只臂形徹底改變成為一把略帶彎曲的刃形器物。

  人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。口中的兩排牙齒,也在不受控制地相互撞擊著。發出陣陣極有節奏且清脆無比的“得得”聲。而且,這種因為肌肉驟然收縮引起的神經反射,頻率也越發急促起來。從最初的手指開始,進而慢慢延伸到胳膊、肩膀。。。。。。最后,是整個身體。

  身為共和國最精銳的士兵,他們早已看穿了生死。可是,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會害怕,不會恐懼。尤其是望著曾經熟悉的同伴在緩慢地變化著,聯想起自己也可能遭遇相同命運的時候。那種發自內心的冰冷和絕望,足以使得最堅強的士兵,徹底喪失所有的理智。。。。。。

  “醫護兵,拿麻醉劑來。快————”

  上校在所有人中的反應最為迅速。就在醫護兵從車艙里跑出,跌跌撞撞把紅色“十”字皮箱放在地上的同時。他也飛快地掀起箱蓋,從中取出一支早已準備好的大號針筒,照準死者脖頸上凸起的血管狠狠刺下,將管壁中多達數百毫升的透明藥液全部擠壓進去。

  “你們的任務,就是活捉變異人?”望著正用手銬把死屍栓緊的上校,林翔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。

  “我的任務只是和七十五師取得聯系。不過,如果得到一個活體樣本,軍部就能針對它們的弱點,開發出更好的武器和戰術。死的人,也會因此更少。”上校擦了一把額角滲出的汗水,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鄭重其事地說道:“從現在開始,我會把你一路護送到集團軍總部。這里所發生的一切,對于所有士兵都有著莫大的意義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

  林翔默默地點了點頭,從突擊車上取下一條指頭粗細的鐵鏈。從死屍的腹部開始,一圈圈環繞著將之緊緊捆綁在車廂后部。末了,又從修理箱中拿出一卷粗大的鐵絲。把屍體口部與脖頸死死地扣合在一起,使之再也無法動彈后,這才躍身跳進了車廂。

  “這些怪物,會比你想象中恐怖得多。綁緊一些,我們自己也安全。”

  坐在飛馳的突擊車上,望著旁邊覺得似有多余的上校,林翔忽然感到幾周以來前所未有的輕松。神經長時間保持高度緊張的他渾身一陣酸軟疲憊。曾經被生存思維強行壓制的饑餓,也在胃袋里陣陣回泛的酸水中,拼命叫囂著自己最原始的欲望。

  “有什么吃的嗎?”

  一個坐在車廂對面,面皮白凈的年輕中尉軍官,友好地遞過自己的水壺和一份標準軍用口糧。飛快地撕開食品袋上的包裝,林翔把頭沉埋在其中,閉上雙眼久久地聞嗅著那股令人垂涎的香氣。良久,這才用顫抖的手指,抓起一塊壓縮餅干塞入口中,慢慢地咀嚼起來。

  “你多久沒吃東西了?怎么不多吃點兒?”望著剛剛吞下一塊餅干后,又把所有食物放回袋子里的林翔。中尉不禁有些奇怪。

  “從前天到現在,我只吃過幾條蚯蚓。幸好,還有足夠的水喝。不然的話,渴也渴死了。”

  林翔神情淡然地舔了舔嘴角的餅干屑:“肚子肯定還裝得下。只是,我卻不敢再吃了。一來,突然膨脹胃受不了。二來,餓著還有精神。吃飽了就只想睡覺。現在,可不是睡覺的時候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聽到這里,默不作聲的上校暗自點了點頭。這個道理誰都明白,可是真正能夠做到的人卻寥寥無幾。尤其是在餓了幾天,突然看到大量食物擺在面前的時候。能夠控制住內心欲望保持理智的人,無疑有著常人難以比及的果決和毅力。

  這是一個優秀的士兵。更難得的是,也是一名從屍山血海中掙扎爬出的軍人,完全堪稱聯邦軍中的精英。這次回去,不知道軍部會發下什么樣的嘉獎。。。。。

  就在上校陷入沉思的時候,從突擊車前座忽然傳來一陣驚叫:“所有人戒備,前面有情況。”

  幾輛報廢的汽車,歪七豎八地橫攔在道路的盡頭。四名身材干瘦,背膝微屈,面色慘白得像死屍一般的變異人,正拖著臂端沉重的黑色手刃,分立著雙腿站在大路中央。毫無感情可言的冰冷目光,正從那一雙雙被無數血絲所纏繞,圓鼓外凸的猙獰之眼中肆無忌憚地放射出來。

  “加大馬力,沖過去。”反應極快的上校,敏捷地將手中的M5G43架進車頂的射擊孔,朝前座的駕駛兵大聲命令著。

  “。。。。。。他們。。。。。。他們可都是平民啊。。。。。。”聞言,緊握方向盤的士兵面有難色。陡然間,疾馳的車速也隱隱平緩下來。

  士兵並沒有看錯。四名變異人,除了其中之一身上穿著黑白相間的警察制服外,另外三人均為普通平民的衣著。尤其是站在大路外側的那個,上身斜搭著滿是臟污的破爛吊帶,腰臀上圍系著一條被血液浸濕后復又干透,狀如枯萎樹皮的藍墨牛仔裙,腿上絲襪已被勾扯出無數破口,胸前更高高鼓聳起兩團球形半圓的變異體,顯然就是一名女子。
 
 “他們已經不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,更不是什么所謂的平民。而是一群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怪物。”林翔一個虎躍跳上車內的機槍座,把槍口猛然甩向道路的側面,沖著有些猶豫的駕駛兵怒聲吼道:“如果你不想變成他們中的一員,那就給我沖快點————”

  這就是老兵和新人的區別。當頭棒喝之下,駕駛兵一個激靈。拼盡力氣狠狠踩下油門。在馬達震耳欲聾的轟鳴中,突擊車如同脫膛而出的炮彈,朝著百米開外的道口猛沖過去。

  變異人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。它們朝前傾斜著身體,用微屈著探伸出來的右臂保持必要的平衡。足尖略一點地,敏捷的身形便已帶著巨大的反蹬慣性,朝著各自鎖定的目標直撲而來。

  “彈幕攻擊,絕對不能讓它們靠近車身————”

  怒吼聲中,林翔的雙手飛快地操握住機槍的托柄,把一連串殺傷力巨大的子彈密集地發射出去。當即,在突擊車行進的正面方向,結成一道由死亡控制的熾火扇形。

  不能與單體作戰力量強悍的變異人肉搏。只能利用子彈貫穿力道帶來的反滯作用,稍微遲緩對方攻擊的速度。然后,再集中火力將其一舉滅殺。這是他從無數名死去的戰友身上,一次次歷經證明得出的最寶貴經驗。大量武器共同構成的密集彈幕,在突圍的情況下更加顯得尤為重要。

  大口徑機槍子彈打在身上,頓時爆開一個個狀如酒盅大小的粗大血洞。從外溢流淌而出的黑濃腥血里,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混雜于其中的散碎肉末和雪白骨片。然而,對于常人幾近致命的嚴重創傷,在變異人身上卻毫無作用。它們只是在子彈的強大沖擊力下,略微晃了晃身形。便又重新調整姿勢,加快腳下速度,如同掠空而過的食腐鷹鷲一般,再次撲向隨時可能逃跑的獵物。

  士兵們分站在敞蓬車廂的兩邊,用各自手中的武器拼命傾瀉著子彈。按照實際的軍銜,怎么也輪不到林翔發號施令。可是他們卻無一例外按照他的要求,在車身周圍飛快地構築起一道綿密的彈幕。

  在這種時候,一個老兵的經驗,遠比一名將軍的命令更加有效。

  占據人體的病毒,似乎也繼承了人類原有的智慧。就在為首兩名變異人被無數子彈洞穿,如同兩塊千創百孔的破布被硬甩到街邊墻角的同時,尾隨其后的另外兩頭怪物則從地面高高躍起。以斜刺的方式,將銳利昂長的骨刃朝著空無遮攔的車廂狠劈而下。

  “小心上面————”

  準確地捕捉到對方異動的林翔,以最快的速度掉轉機槍射口。脫膛而出的子彈射速極高。在這種無法抗拒的機械力量面前,想要趁亂偷襲的變異人還未落下身來,就已經在半空中被打得血肉橫飛。見狀,心有余悸的駕駛兵猛然狠踩一腳油門。風馳電掣般地從零亂的街道上直沖而過。

  這一下,來得實在太過突然。車廂內毫無防備的士兵們紛紛被震得東倒西歪。來不及保持平衡的林翔更是被直接甩到一邊。只是,當他用手肘支撐著身體,跪爬著重新站起的時候。眼里深陷于黑暷間的瞳孔,也驟然緊縮成為針尖般的細芒。

  捆綁在車廂尾部的死亡士兵,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復活。它在拼命掙扎著,扭動著。因為鐵絲緊勒而無法並攏在一起的上下唇間,也生長出數枚雪白銳利的尖齒。一雙鼓漲得如同乒乓球大小的眼睛里,只釋放出無可掩飾的暴戾殺意。

  它已經變異。

  從左臂手肘上衍生出的黑色骨刃斜靠著車廂。由于手腕被鐵絲勒住,這柄可怕的利器再也無法發揮應有的作用。只在彎薄銳利的刀口尖端上,有一抹鮮亮潤紅的血色,隨著搖晃的車身微微顫抖著。

  那是林翔的血。摔倒的一剎那,他的左肩剛好碰上刀鋒,劃出一道約莫兩厘米左右的傷口。

  這傷,並不致命。可是林翔的心里,卻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。

  任何一名變異人,都是活動的感染源。滲透能力極強的病毒,可以利用任何一種破壞對方身體的行為,通過血液途徑進行傳播。從這個意義上看,細如針孔的小刺,與直接撕裂身體的致命傷之間,其實沒有任何分別。

  他至今都記得:被變異人咬過一口的隊長,活脫脫地在自己面前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。如今。。。。。。這樣的結局,也必須發生在我的身上嗎?

  想到這里,林翔只覺得混身一陣冰冷。他緊緊捂住自己的左手,捏得是那樣緊。仿佛,要把那五根脆弱的手指活活捏斷。。。。。。他很怕,害怕自己的手,會不知不覺變成和那些家伙一樣的黑色利刃。。。。。。

  車隊已經沖出了城市。遠離鋼筋水泥的空氣里,已經少卻許多陰郁和血腥。更多了幾分泥土的清新和植物散發出來的微甜。

  “接著————”

  一聲友好的輕喚,把沉思中的林翔再次拉回了現實。抬頭看時,只見坐在對面的年輕中尉正微笑著,遞過一塊用錫箔包裝的軍用巧克力。

  “先吃點這個,墊墊底。”,說完這句話后,中尉的語氣也變得莊重起來:“如果沒有你,我們還會死更多的人。。。。。。謝謝!”

  這句話,絕對不是簡單的敷衍之詞。車廂里所有的軍人眼中,同樣流露出真誠與尊敬的目光。

  林翔張了張嘴,最終還是沒有說話。只把手里的巧克力剝開,咬下一塊慢慢咀嚼著。頓時,口鼻間充滿了濃郁的甜香。而那肩頸上的微小傷口,也隱隱傳來陣陣令他心悸的麻癢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44 PM

第三節 軍議

 兩種矛盾的心理,在林翔的腦海里來回打轉、糾纏。

  他很清楚:一旦說出自己被劃傷,那么只會落得與死亡士兵相同的下場。雖說自己剛剛救了這些人一命,他們對自己也心存感激。可是面臨生死選擇的時候,軍人之間,卻毫無情面可講。

  林翔不想死。更不願意被人當作怪物,活活捆綁起來充作試驗品。

  他決定隱瞞自己的傷口。也許。。。。。。一道小小的劃傷,還不足以讓病毒徹底占據自己的整個身體。。。。。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車隊行進的速度很快。半小時后,背后的地平線上,已經看不到任何屬于城市范圍的建築。就在突擊車從高速公路的折口拐下,沖上附近一塊平整山坡的時候。一架雙旋翼重型垂直起降運輸機,也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
  這是六十四機動部隊的專屬載具,也是他們賴以離開此地的唯一途徑。

  坐在柔軟的艙位上,飛機引擎巨大的轟鳴聲對于幾天沒合過眼的林翔來說,似乎有著無法抗拒的魔力。他很想打起精神保持清醒。然而,幾分鐘后,早已筋疲力盡的他,還是在沉重眼皮的催促下,靠在座位上昏然睡去。。。。。。

  當飛機在成都軍用機場降落的時候,滿面疲色的林翔仍舊未醒。口鼻間發出的鼾聲,清楚地表明著他睡得有多么香甜。

  “動作輕點兒。送他到野戰醫院去好好休息一下。順便通知院方,給他配用最好的特別護理————”

  望著被醫護人員抬上擔架的林翔,上校也終于松了一口氣。他很喜歡這個年輕人。雖說目前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作,可是最重要的,還得先讓他恢復體力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 
     共和國成都軍區,二十一集團軍司令部。

  大凡上了年紀的人,或多或少都會受到更年期的影響。但是孟宗祥卻並不這么認為。雖說已經年逾五旬,不過得益于早年在軍隊里打下的良好基礎,現在的他體質並不輸于任何一個年輕人。這一點,就連其身邊的警衛對于自己守護的中將長官,也感到由衷的敬佩。

  坐在寬大的作戰室里,望著圍坐在曲形會議桌前的十數名高級參謀官,身為集團軍最高司令長官的孟宗祥,只覺得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煩躁。兩周以來,派至昆明的七十五步兵師沒有發回過任何消息。雖然參謀人員對此做出了種種推測,可是誰也不會相信:一個齊裝滿員的乙級作戰師團,竟然會被打得全軍覆沒。

  幾小時前,當六十四機動部隊的齊越上校,發回有關該部隊最新情報的時候。孟宗祥這才忽然發現:這場爆發在昆明的危機,並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簡單。

  “能夠確認消息來源的準確性嗎?其中會不會有所誤差?”看了一眼剛剛走進作戰室,渾身上下滿是血污的上校,身為集團軍司令的孟宗祥,抱著心底最后一點渺茫的期待,試探性地開口問道。

  “我曾經在該地區架設過大功率信號接受器。迄今為止,沒有受到任何相關的求救信號。進入昆明城沿途的各個軍需補給站點,早已空無一人。種種跡象都表明:七十五步兵師已經全部遇難。”

  這番話,徹底斷絕了在座人們所有希望。會議場中也出現了短暫的沉默。盡管理智告訴他們:剛剛所聽到的這些都是真的。可是從各人的實際感情而言,卻很難相信並且承認已經發生的一切。

  “這么說,從美洲議會傳來的消息,都是假的?”

  一名胸配準將識別標志的參謀軍官不由得失聲道:“他們發過來的疫情報告顯示,這只不過是一次大規模的細菌感染而已。雖說感染體攜帶的病毒會對該地區的居民造成一定威脅。可那都是在能夠控制的范圍之內。也正因為如此,我們才會派出七十五師對昆明城中的所有居民進行疏散。可是。。。。。。可是為什么,情況會突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?”

  “實際情況,遠比我們的想象要嚴重得多。”齊越撣了撣自己上校佩章旁邊的泥垢,從身邊的資料袋里取出一臺小型信息記錄儀:“有些東西,你們親自看過之后,就明白了。”

  利用擴放器投射到大屏幕上的圖像,正是突擊小隊從城市里沖殺出來的那一幕。望著血肉橫飛的撕殺場景,所有觀看者的眼中,都不約而同地流露出無比的驚訝與震撼。尤其是變異體身中數彈,卻絲毫無恙的那一節。更是讓在場的軍官們均感到難以置信。

  “它們。。。。。。它們竟然不會死?”一名少將搖著頭,滿面驚異地連聲叫道:“這。。。。。。這怎么可能?”

  “這些感染體並非不死之身。”齊越陰沉著臉,大步走上前來指著屏幕上定格的畫面:只要攻擊它們的頭部和心臟,這些家伙一樣會死。“

  “可是,它們的單體作戰能力實在驚人。”少將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,雙眉緊蹙道:“以突擊小隊的戰力,竟然在占有絕對人數優勢的時候出現傷亡。。。。。。看來,事態的發展,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之外。”

  “不是預料之外,而是很難控制。”齊越一邊苦笑著,一邊把屏幕場景切換到死亡士兵再次復活的那一幕:“寄生在它們體內的病毒,擁有極其可怕的繁殖能力。只要是被它們殺死或者咬傷的人類,都會在短時間內轉化成為新的變異生物。我想,這也正是為什么七十五師全軍覆沒的最根本原因。在民眾毫不知情且無法抵抗的情況下,一名變異體,足以讓整個城市變成死亡地獄。要知道。。。。。。昆明市內的常住人口,可是有整整六百萬之多啊!”

 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。除了播放器運轉發出的“沙沙”聲外,再也聽不到絲毫響動。甚至就連人們的正常呼吸,也仿佛被一只只無形大手死死捏住口鼻,而不得不被迫摒住。

  “六。。。。。。六百萬!”

  少將張了張嘴,以顫抖的語氣喃喃著:“你的意思是,這種可怕的生物,居然有六百萬之多?”

  “這只是一個較為籠統的數字。”

  上校使勁擰開作戰服領口的衣鈕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:“畢竟,昆明城內已經空無一人。這些怪物也會向周邊城市逐漸擴散。恐怕。。。。。。實際產生的變異體數量,遠比我們想象中更多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“立即拷貝所有資料,分別轉送國務院和軍委辦公廳,以及軍屬科研機構。”

  坐在會議桌首位的孟宗祥忽然站了起來。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大聲道:“另外,在成都周邊所有城市發布最高級別預警。命令警察和治安人員按照應急預案開始疏散市民。集團軍下轄各部隊就地進入
作戰狀態。從現在開始,軍屬轄區內所有城市,全部實行軍管。”

  這簡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靂。所有與會者的心里,除了驚駭與震撼外,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
  在沒有得到軍委授權的情況下實施軍管,這與主動起兵作亂沒有什么兩樣。

  “情況危急,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。”孟宗祥鐵青著臉,威嚴地環視了周圍一圈:“如果不趕在這些怪物之前做好防御準備,那么成都的結局只能和昆明一樣,變成一座永遠的死城。相信最高軍事委員會在收到詳細資料文本后,也會要求我們做出同樣的反應。”

  “我有一個請求————”

  忽然,坐在一旁的齊越開口道:“六十四機動部隊在昆明城里有所傷亡。我想從現有士兵當中挑選合適的人員,補足這一缺額。”

  “哦?”聞言,孟宗祥眉頭一挑:“你看中誰了?”

  “就是那名和我們一起從昆明城里撤出的士兵,步兵七十五師的唯一幸存者————林翔。”

  上校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:“他的個人綜合實力很強。完全符合機動部隊的成員標準。”

  “他只是一名二等兵。而入選機動部隊的最低軍銜,至少也是尉官。這似乎有些不太合適吧?”一名準將參謀顯然並不贊同。

  “軍銜不夠,可以提升。”

  齊越根本就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:“單就他獨自一人從城里拼殺出來,和救下突擊小隊這兩點,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戰功了。給他一個準尉銜,並不過分。”

  “命令,原步兵七十五師第六大隊,轄下十六作戰小隊二等兵林翔,因戰功顯著,特提升至少尉軍銜。授予一等軍人獎章。自即日起,轉入六十四機動部隊所轄制。”

  中將孟宗祥的一句話,使得有異議的人們,紛紛閉上了自己的口:“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。作為七十五師唯一的歸來人員,這名士兵的確有資格得到屬于他的特殊榮譽。”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野戰醫院的病房里,往往都彌漫著消毒藥水散發出的嗆鼻來蘇味。不過,當林翔醒來的時候,首先撲入鼻腔的,卻是一股清逸淡雅的幽幽暗香。

  那是小一把放在床頭淡黃色雛菊發出的香味。一只軍綠色的搪瓷茶缸里盛滿了水,剛剛采摘不久的野花插在里面,更顯出幾分恬淡和靜怡。

  “你醒了?”

  隨著一道若如銀玲般的聲音,從虛掩的房門里走進一個皮膚白晰,身材輕盈,眼睛清澈得如同凈水一般,臉上掛滿了微笑的年輕護士。

  “。。。。。。好漂亮的女孩!”不知為什么,林翔腦子里下意識地冒出了這樣的念頭。

  “你真能睡。足足兩天了,躺在那里連身都沒有翻過。”女孩似乎很喜歡笑。她伸出柔荑般的小手,輕輕按下床前生理記錄儀的暫停鍵,撕下心電圖表記錄夾在病歷卡中。轉身沖他甜甜一笑:“你餓了吧?想吃點什么?我去食堂幫你弄。醫院領導交代過,你是英雄,必須給你最好的看護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在野戰醫院的這幾天,林翔的心情總是在快樂和憂慮之間來回纏繞著。

  他一直擔心的事情,終究還是沒有發生。肩頸下的傷口似乎並沒有繼續惡化的狀況。相反,那塊破開的肌肉已經愈合。甚至就連表面的皮膚也緊密地閉合在一起。如果不是表面還留有一條淺褐色淡淡疤痕的話,乍看上去,根本不會有人想到:這里曾是一塊足以致命的可怕創傷。

  整個身體都很正常。左臂上下也絲毫沒有產生變異的跡象。皮膚沒有變黑,肌肉也沒有硬化,更沒有結成削長銳利的恐怖之刃。曾經發生過的一切,仿佛只是一個可怕卻並非現實的空幻之夢。

  可是,林翔的心情並沒有因此改變多少。每次夜晚入睡前,他都深恐突然醒來的時候,自己仍然還是無法逃脫變異人命運。。。。。。那么多人都死了,都變成了毫無人性的怪物。我呢?難道。。。。。。我當真是個例外嗎?

  只有白天的時候,他才會真正感覺到舒暢和愉快。而這種快樂,則來源于另外一個人。

  愛笑的女孩有個很好聽的名字————應嘉。

  嚴格來說,應嘉其實算不上一個真正的護士。她只是一名還在四川醫科大學就讀,且尚未畢業的學生。之所以穿上那身潔白的護士服,是因為實習的需要。兩個月后,她仍然還得回到學校,繼續自己未完的最后學業。

  這是一個非常活潑、美麗的女孩。每天,應嘉都會給病床前的茶缸里帶來一把新采的小花。作為回報,林翔也會把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切,當作故事講給她聽。從自己在孤兒院里長大,到后來考上大學、畢業、參軍。。。。。。所有的一切,應嘉都聽得津津有味。尤其是每到緊張的時候,那雙不斷忽閃的大眼睛里,總會透出無比天真和純潔的真誠目光。

  林翔很喜歡應嘉。每逢打針的時候,他總覺得是最幸福的時刻。當那雙略帶微涼的白嫩小手,把針頭輕輕扎進自己腕上血管的時候,林翔總是在默默祈禱:時間能否在這一刻終止、停下。。。。。。

  他很想向女孩表白自己的心事。可是他卻不敢。昆明城中所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。林翔實在不知道,自己究竟是一個正常人?還是一個已經被病毒感染的變異體?畢竟,暫時的身體無恙,並不能夠代表以后。誰能保證有一天自己懷抱著心儀女孩的時候,突然間變化成為活活啃掉對方腦袋的怪物呢?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46 PM

第四節 少女

 上校的到來,讓林翔或多或少得到了一點點解脫。

  作為特殊作戰序列,六十四機動部隊所配用的武器裝備也極其精良。除了改進型的M5G43突擊步槍和穿透力驚人的“特六”手槍外,更裝備了用碳素合成材料打造的單兵格斗匕首,以及防護能力遠遠高出普通型號三倍以上的S型作戰制服。

  望著已經穿起戰斗服,正系緊衣扣的林翔。面容粗獷的齊越忽然咧嘴一笑:“怎么樣,在醫院這幾天,過得還不錯把?”

  “。。。。。。還行!”聞言,林翔先是一楞,神情繼而暗淡下來。臉上只略微擠出一個頗為勉強的淡笑。

  上校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,沒有說話。轉身在旁邊的硬木椅子上坐了下來。從上衣胸袋里摸出一包配發的“紅塔山”香煙,熟練地撕開封口,從中抖出一支夾在指端。打火點燃后,慢慢地吸了一口。頓時,一股薄薄的淡色煙氣從他的口鼻間紛紛冒出。詭密地轉換著各種意義莫名的古怪形狀,朝著屋頂的上空裊裊盤旋。。。。。。

  幾分鐘后,當穿戴整齊的林翔走出病房,和上校一起邁上守候在樓下突擊車的時候。恰巧身著潔白制服的應嘉,也捏著一小把顏色潤紅的石竹花,從道路的另外一頭走了過來。

  “怎么,你。。。。。。要走?”女孩顯得很意外。兩只白嫩的小手,失望地絞緊了脆弱的石竹花莖。淡綠色的植物汁液,從那白晰的指縫間緩緩流淌出來,慢慢垂落到了地上。在塵土間聚成一個淺淺的濕色小坑。

  “部隊有任務。我必須走————”林翔刻意壓底頭頂的鋼盔,盡可能以最冷漠的語氣道:“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。有空的話,我會回來看你的。”

  “真的嗎?”聽到這里,應嘉眼中忽然閃爍出幾分歡悅的神采:“什么時候?”

  “。。。。。。這次,這次任務結束之后,我一定來。。。。。。”林翔的面色已經漲紅。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,暗自咬了咬牙:“對不起,歸隊時間有條例限制。我必須走了!”

  在轟鳴的馬達聲中,突擊車飛快地駛出了野戰醫院的大門。特護病房的大樓前,只留下一個包裹在白色護士服里的嬌美身影,久久地站在那里。。。。。。

  “為什么不告訴她?”車輛剛拐過街口的轉角,坐在駕駛副座上的齊越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。

  “。。。。。。告訴她什么?”林翔有些不明白。

  “笨蛋!當然是告訴她你喜歡她。”上校輕搖著頭,哭笑不得地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:“只要不是白癡,誰都看得出你喜歡這個女孩。你為什么不親口告訴她呢?”

  “我不能那樣說。至少。。。。。。現在不能。”

  望著遠處地平線上隱約有些灰暗的云層,林翔略帶失落的眼中,忽然放射出一絲帶有果決的堅韌:“不知道明天究竟是生或死的時候,與其在另外一個人的心里播下感情的種子,讓她同樣承受著痛苦和悲傷。還不如把這一切徹底封閉,成為自己永遠的秘密。”

  上校默默地靠在椅子上,隨著顛簸的車身來回搖晃著。只有透過車身前面的倒后視鏡,才能多少看到:他的眼睛里,隱隱充滿了無比的感慨。。。。。。
  。。。。。。。

  寬大的軍用機場上,一架“夜鷹II型”垂直起降運輸機已經開始旋轉機頂的翼槳。強大的氣流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。從突擊車上跳下的齊越和林翔只能貓著腰,一路小跑著沖進了機艙。

  按照原定計劃,六十四機動部隊的任務,是協助城內警察部門進行民眾的疏散。然而,突如其來的意外,迫使指揮中心不得不臨時下達了緊急作戰命令。

  新寧,是一座距離成都頗近的縣級小城。幾小時前,信息部門收到從那里發出的求救信號。聲稱該城出現大量變異生物。急需總部派遣支援。

  機降的地點,選擇在新寧城外北向的一處荒地上。從機艙內走出的數十名士兵,分別搭乘載有重型機槍的裝甲突擊車,順著公路朝向那一片高低錯落的鋼筋混凝土建築群飛快駛去。

  “各單位注意,小心戒備————”

  上校的命令,並非無的放矢。寬大的柏油路面上,橫七豎八停滿了各種型號的大小車輛。它們相互簇擁在一起,宛如一條顏色混雜的鋼鐵長龍,從道路的盡頭一直延伸到了城市的邊緣。路邊的排水溝間,不時能夠看到被擠下路基,底盤傾翻的零星車輛。從破裂油箱里漏淌出來,散發著刺鼻嗆味的大量汽油,從一輛輛車底徐徐而過,紛紛流向了道路兩旁的暗溝里。

  與汽油夾雜在一起的,是一種令人心顫的暗色腥紅。那是人血,從人類被撕裂的身體當中流淌而出,代表著生命意味的必須液體。

  座椅、車身、路面上,到處都是一攤攤汪集的凝紅。它們已經發黑變硬。風一吹來,撲入人們鼻中的氣息,盡是幾欲作嘔的濃烈血腥。

  難民們,似乎都已遇害。可是,現場卻看不到任何一具殘留的屍體。

  這樣的情形,林翔並不陌生。當時變異人圍攻昆明的時候,從城內倉惶無比駕車出逃的平民們,同樣也將通往外界的公路擁堵得水洩不通。稍微遇到阻礙,緊跟其后的密集車隊只能被迫停下。再也無法前行半步。只能被尾追不舍的變異人活活殺死。畢竟,與那些被病毒占據身體的怪物相比,人類的腿腳奔跑速度,實在過于緩慢。

  公路的最前端,側翻著一輛長逾數十米的大型貨車。正是因為它的出現,把城中所有居民的逃生希望徹底掐斷。

  “改變隊形,從小路進去————”

  四輪驅動的突擊車非常靈活。順勢沖下路基的它們,從公路旁邊的野地里一穿而過。仿佛幾只弱小的黑色螞蟻,悄悄爬進了遠處的恍如巨巢般的城市建築群間。

  街道很冷清。從住宅屋內散落而下的玻璃,以及難民們遺留下來的各種雜物,把原本整潔的城市變成了龐大的垃圾場。那些被風吹起,在半空中來回飛舞的骯臟塑料袋,活像是一個個永遠也不會腐爛,只在殘墻斷垣間來回游蕩的白色幽靈。

  在一座位于城南的兩層小樓前,車隊終于停了下來。樓前,有一片水泥鋪就的小廣場,也是被衛星鎖定的求救信號坐標來源。

  小樓正前端的入口處,被兩扇巨大的鏈式鐵門緊密地閉鎖著。也許是看到外面身穿聯邦制服軍人的緣故吧!原本寂靜無聲的樓層里,忽然響起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。幾分鐘后,在生銹鐵門因為開啟而發出的痛苦呻吟中,封閉的門廊也隨之露出一條拗黑的道口。

  “你好,我是新寧縣人民武裝部長王寇。謝謝你們能來,實在是太感謝了————”

  一個年紀約在四十上下,身穿軍綠色作戰制服,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黑色寬邊眼睛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。長長地呼了口氣,如釋重負般地說道:“我還以為不會有什么援兵再來。所有人都沒希望了。沒想到。。。。。。謝謝。。。。。。謝謝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說著,這個五大三粗且精神狀態臨近崩潰邊緣的漢子,如同猛然間被抽空所有力氣般,混身綿軟地癱坐在了地上,半天也無法爬起。。。。。。

  新寧縣的異變,其實早在幾天前就已經開始。那個時候,縣醫院接到過一名因為車禍受傷的危重病人。誰也沒有想到的是,在接受治療兩天以后,從昏迷中醒來的重癥患者,竟然殺死了在場的所有醫護人員。。。。。。就這樣,在事發后短短不到半天時間里,從屍體中復活並揮舞黑色骨刃的復活變異人,徹底掃平了整座城市。

  接獲消息的王寇,在第一時間馬上向附近所有軍事單位進行求援。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,變異人的攻擊速度簡直快得可怕。當他帶著一群逃難的平民,跑到縣武裝部的彈藥庫,也就是目前所在小樓據守抵抗的時候。從四面八方湧集而來的變異生物,已經遍布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。。。。。。

  林翔有些疑惑。如果按照王寇所說,那么突擊小隊根本就不可能沖進城市。可是,一路行來,自己卻沒有看到半個變異人的身影。

  上校對此也有些不解。但是他已經顧不上考慮太多。解救平民是任務的第一點。只要能夠帶著所有人逃離這座城市,別的問題只能留到以后慢慢尋找答案。

  作為武裝部的彈藥庫存地,小樓修得異常堅固。只是,當城內的幸存者們從地下室里魚貫走出的時候,包括林翔在內的所有軍人,都不由得吃了一驚。

  數十名青壯婦孺的手里,都拎著一把M20型自動步槍。雖說那是軍隊早已不在裝備的舊式武器,可是突然間看到它們出現在一群平民手中,多少還是有些讓人難以適應。

  林翔甚至看見:一個背在襁褓中的嬰兒,稚嫩小手里竟然把玩著一匣九毫米口徑的子彈。而他那手持步槍的母親,胸前乳/房旁邊的衣袋上,還懸掛著兩顆拳頭大小的H6型防步兵手雷

  “倉庫里正好有一批剛剛運抵的廢棄武器。發給他們武裝自保,總比扔在那里生銹強得多。”縣武裝部長做出了這樣的解釋。

  突擊車不可能搭載所有的人。停放在場院里未被破壞的幾輛民用卡車,成了載運平民們的唯一工具。只是,當這支車隊在院子里剛剛發動的時候,站在隊首車內的機槍手突然聲嘶力竭地連聲吼道:“戒備,敵襲————”

  上百名神情陰鷙的變異人,分從兩條大路的盡頭簇擁過來。仿佛一群隱沒在黑暗之中的可怕幽靈離開了自己的藏身之所,悄悄封上了面前無所察覺獵物的所有去路。那一雙雙殘忍的血紅色目光從遠處投射過來,匯聚到人們身上的時候,已經變成了一張令人心悸且充滿赤/裸/裸殺意的無形之網。

  這應該是每一個正常人看到此番場景時,內心深處下意識的反應。可是,林翔的感受卻完全不同。他只覺得:那些可怕生物眼中冒出的血光,竟然隱隱帶有一種莫名的親近。

  這實在非常古怪。

  要知道,它們,可是自己的死敵啊!

  “機槍開道,給我沖出去————”

  齊越竭盡全力的怒吼聲中,當先一輛突擊車上的駕駛兵猛然狠踩油門,架放在車頂的重機槍也朝前方拼命傾瀉著密集的彈雨。隨著車身急速飛馳的同時,道路的正前方也出現了一片因為掃射形成的扇形空間。見狀,場院中已經啟動的所有車輛紛紛尾隨其后,在一片震耳欲聾的馬達轟鳴中,朝著城外奪路而逃。

  GAU449型六管速射機槍威力極大。加之士兵們對于變異人從空中躍襲的攻擊手段早已熟知。因此,數名想要故伎重演的變異生物,在車內士兵一陣的壓制攻擊下,根本無法得手。只能傾伏在墻角的廢墟里躲避著,用猙獰的目光冷冷地盯視著這些本該屬于自己獵物。

  也許是不甘心失敗吧!從路邊一幢大樓的屋頂。突然躍下兩名早已潛伏在那里的變異人。由于跳下的角度極其刁鉆,猝不及防之下,車內乘載的士兵們只能連連舉槍仰射。卻沒有注意:一道詭異靈活的身影,正從車身左側飛快襲來。呆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,偷襲得手的變異人,已經順著車尾的裝甲擋板閃身翻進了車廂。

  “小心————”

  林翔的反應極快。發覺情況異常的他,飛快地拔出腰間的匕首,從車內的間隙中直插而過。就在匕尖即將刺入變異人咽喉的一剎那,他只覺得自己腦子里忽然響起了一個從未聽到過的陌生之音。

  “第一基因鎖已經開啟。異生體級別:寄生士。基準:一星。”

  突如其來的變化,使林翔得臉上的神情猛然一滯。幾秒鐘后,當他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時候,手里所捏的匕首刃鋒,已經全部沒入了變異人那黑色的脖頸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48 PM

第五節 變異

  車輪碾壓在遍布沙石的泥土路面上,帶起陣陣傾側搖曳的顛簸。這也使得車廂里剛剛經過生死拼殺的士兵臉上,更增添了幾分淡淡的疲憊。

  變異人沒有持續對車隊的圍堵。當偷襲者的屍體從突擊車上被拋下后,它們仿佛受到了很大驚嚇一般,從原來占據的位置紛紛讓開,綣縮到周圍房屋的陰暗角落里。默默地注視著人類車隊從自己面前飛馳而去。

  林翔仰著頭,靠在堅硬的車廂甲板上沉默著。直到現在,他腦子里所充斥的,仍舊還是十幾分鐘前所發生的一切。

  那個聲音,絕對不是什么虛幻。他敢肯定自己確實聽到了。可是。。。。。。怎么說呢,那個出現在腦海里的聲音,並非慣常熟識的漢語。而是一種他從未聽到過,也極其陌生的另類語言。

  但是,他卻偏偏能夠聽懂。

  或許,這不能算作是聽。怎么說呢!仿佛是一個潛伏在腦子里的聲音,一種神秘的意識,用這種
特殊的方法,讓他“知道”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。

  這實在太詭異了。林翔覺得:這簡直就是只在電影里才會發生的場景。

  還有,被殺死的變異人,望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古怪。它眼睛里映射出來的熾紅血光,剎那間似乎變得隱隱有些淡化。其中也沒有以往那種猙獰與兇殘。取而代之的,似乎。。。。。。似乎是畏懼,還有。。。。。。還有尊敬。。。。。。。

  這可能嗎?不,聽起來,這更像是一個笑話。

  基因鎖。。。。。。寄生士。。。。。。見鬼,這到底都是些什么啊!

  “呼————”

  林翔狠狠地扯開防護服領口的扣子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想要把所有奇怪的想法從腦子里清除干凈。可是,越這么做,各種各樣紛亂而至的念頭,更是如同來回盤旋的蒼蠅一樣,讓煩躁不已的他片刻不得安寧。

  就在指頭剛剛擰開衣扣的一剎那,林翔的身體忽然猛地微微一顫。正要把衣領分朝兩邊狠拽的手掌,也仿佛觸電受驚一般,頓時硬生生地僵在那里。

  肩頸。。。。。。傷口。。。。。。對了,那道傷口,那處在逃離昆明城的時候,被變異人刺傷的位置。難道說。。。。。。我終于還是變成了那些怪物中的一員了嗎?

  他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左手。發現柔軟的五指絲毫沒有粘合並攏的跡象。裸露在外的皮膚雖說有些發黑,卻仍舊保持著固有的本來顏色,而並非像變異人那樣,呈現如煤若墨一般的死樣漆黑。

  也就是說:現在的我。。。。。。仍然還能算是一個正常的人類。。。。。。

  坐在顛簸搖晃的車身里,額角冒出的陣陣冷汗,已經徹底浸透了發梢。也正因為如此,不由自主的身體顫抖,才完全被車體的震動所遮掩。

  林翔可以肯定————自己已經被那種不知名的病毒的所感染。可是令他感到疑惑的是,身體並沒有像那些被殺的死者一樣出現變異。

  這不正常。

  那么多人都死了,唯獨我是個例外?

  答案,究竟是什么呢。。。。。。
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“嘎吱————”

  突然,橡膠輪胎與地面之間劇烈摩擦帶起的剎車響聲,在逃難隊伍中引起陣陣驚亂和恐慌。透過突擊車的玻璃前擋,可以清楚地看見:十余名斜提骨刃的變異人,正從街道的對面緩緩走來。那一雙雙深陷眼窩的眸子里,充滿了對淋漓鮮血和渴求和欲望。

  齊越沒有下令,也沒有人開槍。除了不明就里躲在母親懷中號哭的孩童外,所有人都在用復雜而畏懼的目光,望向這些可怕的索命者。

  所有變異人的身上,都穿著破爛不堪的灰綠色軍制防護服。其中幾個甚至還戴著血跡斑駁的M5式軍用頭盔。就在防護服左臂上端的位置,赫然貼有一個紅底黃邊的五星圖案,以及用醒目黑線繡出的“陸軍”字樣。

  “他們,曾經是我們的人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上校面色發青,口中下意識地喃喃著,緊捏著槍托的雙手,不由自主地發抖。

  身為最精銳的軍人,他可以勇敢的面對任何對手。可是,眼前出現的這些怪物,卻是活生生的昔日同袍啊!

  他實在下不了手。這簡直就和親手開槍,結果自己的兄弟一樣難受。。。。。。。

  “都給我讓開————”

  突然,林翔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,從車廂里撲躍而起,猛地搶過旁邊士兵手中的G180S遠程狙擊步槍,重重架放在車頂的橫梁上。隨著沉悶的槍聲,走在最前面的變異人頭部,已經爆開了粗如碗口的血洞。

  “他們已經不再是人類。一定要殺了他們,快動手啊————”

  林翔一面聲嘶力竭地咆哮著,一面透過瞄準鏡上的十字,將一發又一發子彈準確地射出。兩行奪目盈眶的熱淚,早已順著面頰滾落而下。

  那些變異人,都是自己的戰友。如果沒有他們,自己恐怕早就已經死在昆明城中,成為在廢墟間尋找獵物的行屍走肉。

  林翔至今清楚地記得:隊長臨死時對自己說過的話。

  “趁著我還清醒,快砍掉我的腦袋。別婆婆媽媽像個娘兒們。老子是軍人,要死得堂堂正正。求你,別讓我變成那種冷血的怪物————”

  死,是最輕松的解脫。屍體的變異,卻是對死者最大的侮辱。

  “射擊————”

  多管機槍噴射出的密集彈雨,把逼近的變異人打得步步倒退。狂暴傾瀉的金屬彈幕,把它們強悍的身體撕裂得支離破碎。洞穿身體的彈頭,帶著溫熱的腦漿和柔軟的心臟碎片四散飛濺。。。。。。幾分鐘后,寬敞的街道上,只留下一具具躺臥在血泊中的黑色殘屍。

  林翔擦干眼角的淚水,面無表情地跳出車廂,快步走到距離最近的變異人屍體旁。拔出腰間的匕首,對準還在抽搐的脖頸用力插下。隨著一陣骨肉割離的肢解聲,他從腥臭的血肉中撿取出一條方形掛墜,小心翼翼地放進胸前的衣袋里。

  那是共和國軍人的身份銘牌。上至將軍,下至士兵,每人都有。

  第二具。

  第三具。。。。。。

  沒有人說話,也沒有人制止。直到他把所有屍體身上的銘牌全部收集完畢,重新回到車上的時
候,運載難民的車隊這才再次啟動,在轟鳴的馬達聲中,順著原路飛快駛離了這座和廢墟無異的死城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灰色的屋頂,懸掛著一盞半尺見方的吊燈。朦朧的燈光從磨砂玻璃罩面映射出來,顯出一種近似于琥珀般的淡黃。

  自從執行任務回來,林翔就一直躺在床上,木然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。一盞吊燈,幾塊用塑料壓條分隔開來的水泥頂面,已經成為他眼睛里絲毫不會變化的唯一內容。

  床前刷著軍綠色油漆的木桌上,放著一只蓋子敞開的飯盒。透過凝固的油脂和擠壓在一起的肉菜,可以看到被壓在下面的飯粒已經冷硬。盡管如此,在饑餓者的眼中,它們仍然具有最原始的誘惑力。

  雖然腹中早已空空如也,可是林翔卻絲毫沒有胃口,只是呆呆地望著天花板,不想說話,思維也是一片空白。。。。。。仿佛,是一具沒有意識不會動彈的僵屍。

  保持這種狀態,已經整整兩天了。

  有很多人來看過他。

  好奇的軍官和士兵、想要挖掘獨家報道的記者、對其身體狀況感到憂慮的醫官。。。。。。所有人無一例外都被齊越擋在了門口。面對諸多不滿的面孔和充滿質詢的目光,上校只說了一句話。

  “如果被迫親手殺死自己的朋友和親人,那么,你也會變得和他一樣。”

  也許是長時間保持同一種姿勢,讓身體感覺有些麻木的緣故。下午的就餐號吹過后,林翔終于從躺了近五十個鐘頭的床上爬了起來。

  “餓不餓?想吃點兒什么?”上校神情淡然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,手里像往常一樣夾著點燃的香煙。

  這幾天,他一直守在這里。

  林翔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,疲憊和憔悴從蒼白的皮膚下顯露出來,長時間沒有梳洗過的頭發散亂在額前。他伸出舌頭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用沙啞的嗓音,猶豫而低沉地問道:“。。。。。。能帶我去靶場嗎?”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“轟————”

  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移動靶,手掌一松,打空的彈匣從槍柄順勢滑落。緊接著,又從旁邊的裝備臺上取過新的彈匣,填充,上膛,射擊。

  半小時過去了,散落在林翔腳下的彈殼到處都是,裝備臺上的彈藥箱也徹底清空。坐在監控室里的觀測員,則大張著嘴,目瞪口呆地望著屏幕上單手舉槍的林翔。

  “特六”手槍的手座力極大,短時間內連續發射,會對肩、頸等部位造成巨大的震動。在這種情況下,麻痺的神經不僅難以讓射擊保持精準的命中,還會對關節和韌帶造成撕裂性的損傷。

  眼前的這個年輕準尉,竟然在三十分鐘**出了超過七百發特制爆裂彈。不僅彈無虛發,而且,一直都保持著單手射擊的姿勢。

  這徹底顛覆了觀測員對槍械的認知。

  七百次沉重的后座撞擊,連全鋼護肩都能震得粉碎。難道,這家伙的骨頭比高強度合金還要堅硬?

  齊越雙手交叉坐在觀眾席上,一言不發地望著林翔。

  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示,可是他的內心同樣充滿了巨大的震撼。

  身為六十四機動戰隊的指揮官,他當然很清楚各種槍械的具體參數和威力。

  用特制爆裂彈射擊,自己的連續射擊記錄是兩百七十一發。至于射擊精度,則保持在百分之七十五左右。這已經是自己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,也是目前為止,各國軍方經過核實后的精英級記錄。

 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,卻整整超過自己的記錄一倍以上。更可怕的是,命中率竟然達到了百分之百。

 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,齊越根本不會相信這是真的。

  這讓上校覺得很迷惑。

  七十五步兵師只是乙種作戰部隊,怎么會擁有如此優秀的士兵?暫且不論別的方面,光是剛剛表現出來的射擊能力,就足以最精銳部隊的一員。

  他很清楚,林翔之所以要求來靶場,完全是想要在彌漫的硝煙和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,讓內心的痛苦和沉悶得到淋漓盡致的釋放。難道,這種強悍到讓人覺得恐懼的實力,來源于面臨死亡之時的潛能爆發嗎?

  上校不禁陷入了沉思。。。。。。

 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,林翔是什么時候放下了手中的槍,帶著滿面的堅毅和果決,慢慢走到了自己面前,並攏五指行了標準的軍禮。

  “六十四機動部隊準尉林翔,請求參加下一次行動計劃。望批準————”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在人類的字典里,“秋天”往往和“收獲”之類代表美好的詞語聯系在一起。在人們的習慣性思維當中,這個季節應該是充滿了非常舒服的金黃色彩,到處都洋溢著溫暖的陽光,還有掛墜在枝頭梢尖沉甸甸的果實。

  “那些所謂的作家都是睜眼的瞎子。如果能活著離開這兒,老子一定要讓這幫該死的家伙知道,真正的秋天究竟是什么樣兒————”

  伸手抹了一把從屋外濺落在臉上的雨水,張萬成罵罵咧咧地半開的窗戶拉攏少許,感受著那雨滴與皮膚接觸瞬間產生的陣陣冰涼,他越發抱緊了摟在懷中,已經被捂得有些溫熱的M5G43突擊步槍。

  雨,已經下了整整四天。

  以專業氣象員的眼光來看,這場雨其實並不大。雖然陰暗的天空中布滿了厚重的烏云,卻沒有形成磅礴的雨勢。細密的微小水珠從半空中飄落而下,慢慢地浸潤著干燥的泥土。它們在天地間形成一道淺灰色的簾幕,給所有的東西添上了一層淡淡的朦朧。

  張萬成幾乎每天都要用最惡毒的語言,拼命咒罵著掌控天氣的神靈。在這種無法抗拒的自然影響下,觀察的視線和子彈命中目標的精確度,都被縮小了近三分之一。

  守在這個半舊的防空洞里,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。除了張萬成和另外八名士兵是正規軍人,其余的一百多人,都是這座城市僥幸生還的幸存者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51 PM

第六節 堅守

 從地圖上看,宜遷只是一個位于四川和云南兩省交界,用空心單線符號表示的一個小圓點。不過,這並不意味著它的默默無聞。在國家城市管理中心的檔案資料里,宜遷可是足足擁有三十余萬人口的一座小型城市。

  也許是因為上學的時候,數學成績從未及格過的緣故吧!張萬成對于數字一向沒有太過明確的概念。幾百或者上千,在他的腦子里或者勉強能有一點直觀的概念。至于上萬,乃至幾十萬,他實在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何等龐大的存在。

  除了呆在防空洞里的這一百多人,整個宜遷市的居民差不多全都死光了。

  張萬成也不敢保證自己的猜測完全正確。也許,在這座城市的其它角落里,還有著像自己一樣僥幸潛藏下來的幸存者。

  想到這里,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。左手下意識地摟緊了懷里的突擊步槍,右手則伸進粘滿灰泥的褲兜,費勁地掏出一包被揉的皺巴巴的“紅河”香煙。

  這是軍隊的配給品。出發的時候,還以為所謂的營救任務只是走走過場,搞搞演習。因此,張萬成只隨便帶了兩包。沒想到,卻被一直困在這里,在給養完全斷絕的情況下,連抽煙也變成了一種難得的奢侈。

  狠狠吸了一口點燃的香煙,讓濃密的煙霧久久在肺部徘徊,直到臉上因為缺氧變成一片泛紫漲紅的時候,他才戀戀不舍地把攜帶著尼古丁的煙霧慢慢噴出,把自己整個人完全籠罩在其中。

  雖然只是片刻的享受,張萬成卻並未因此放松了警惕。他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視著對朝自己的那片三角形路口,幾天下來,他已經把整片街區的所有細節,全都牢牢刻印在了腦子里。小到每一塊石頭,每一個泥坑,或者某張突然飄落的紙片,都會引起他的注意。

  街口中央有一輛歪倒的自行車。就在車架三角框的旁邊,赫然靠著一顆人頭。

  那是老魏的腦袋。

  他是張萬成的班長,二零一零年入伍的志願兵,很和善的一個人,個頭不高,笑起來,總會露出一排很白的牙齒。

  接到求援電話的時候,705步兵團以最快的速度開進了宜遷。進入城市范圍后,張萬成第一次看到了只有在電影里才可能出現的恐怖場景。

  無數通體遍黑的變異人從各個街口湧來。它們揮舞著昂長的鋒利骨刃,追殺著痛苦號呼的逃難者。每一次揮刀,都會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。那些即便是在白天也同樣散發著血紅光芒的眼睛,是那樣的可怕、殘忍。

  混亂的人群沖破了軍隊的防線,緊跟其后的變異生物也湧入了其中。猝不及防的士兵們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,便被一柄柄沾滿病毒的骨刃捅穿了身體。

  張萬成親眼看見,為了保護兩個跑得臉色發白的女孩,身材魁梧的團長拔出匕首,怒吼著沖向距離已經非常接近的數名變異人,卻被對方當場撕成了碎片。

  自始至終,獲救的女孩連看都沒有看過團長一眼。似乎被人用性命解救,根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。

  老魏則被從身后突現的偷襲者砍掉了腦袋。至于身體,已經不知所蹤。

  在一名警察的指引下,張萬成與幾名士兵,保護著一百多平民沖進了這個距離最近的防空洞。透過設置在地表的觀察孔,他看到了令自己手足冰涼的一幕。

  所有被殺死的人,無論士兵還是平民,都在幾小時后重新站了起來。他們身上的肌肉強壯得像打過激素,皮膚變得一片深黑,而本該長有五指的右手,已經變成了長約米許的鋒利骨刃。

  那似乎是一種不知名的病毒。按照這樣的傳播速度,整個宜遷市再也不會有活著的居民。

  明白了這一點的張萬成,對突圍再也不抱任何希望。

  雨,還在下。

  泡在泥濘里的老魏腦袋,已經腐爛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。被水泡的發漲的眼球幾乎鼓出了框外,脫落的頭發掛沾在上面,仿佛隨意插在異色泥土中的亂草。脖頸處的爛肉呈現出令人惡心的膩白,幾根裸露在外的發黑血管上,爬滿了一條條肥滾的蛆蟲。它們在爛如漿糊的肉沫中來回蠕動著,肆意享受並且吮吸著這頓豐美無比的腐肉大餐。

  按照設計,防空洞能夠容納的最大人員數量僅為一百。多余的逃生者雖然使空間變得有些狹窄,卻也沒有太過擁擠。至少,能夠緊挨在一起躺著休息。

  架設在窗口的求救信號發射器,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希望。只不過,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,幸存者對于生命的期盼和渴求,也逐漸被絕望和無助所取代。

  由于不是戰爭時期,防空洞里沒有放置任何食品。雖然有一條從地下穿過的自來水管道能夠滿足日常飲用所需,但是籠罩在每一個人頭上的饑餓威脅,卻使得生還者們的眼睛里,多了一些另類的目光。

  剛剛逃進防空洞的時候,幸存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點吃的東西。幾片口香糖、女孩子手袋里隨時必備的話梅、果干。。。。。。有一個毛頭小伙似乎是剛剛從快餐店里買完東西出來,手里居然還拎著一只“肯德雞”全家桶。

  憑著肩膀上的中士徽章,軍銜最高的張萬成,理所當然成為了所有士兵的指揮者。按照他的命令,所有人都必須把手里的食物交出來,由自己按照定量統一發給。意外的是,這種在軍隊或者緊急情況下的正常命令,竟然引起了大多數人的強烈反對。

  “你這是在干涉公民的人身自由。你有什么權力收取我們的食物?別以為是非常時期就能肆意妄為。我已經記下了你的軍人胸牌編號,只要離開這里,我會向你的上級反映這件事。”

  說這番話的,是一個身穿西裝,腦門半禿,自稱是某某局長的中年胖子。他一邊義正詞嚴地指責,一邊從真皮提袋里摸出一包太平梳打餅干大口嚼吃著。仿佛吞咽的速度稍微慢一些,這點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,就會成為別人的口中食。

  對此,張萬成只能報以冷笑。檢查過防空洞口的安全設施后,他與八名士兵環坐在一起,結成一個小小的防御圈,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所有動靜。

  他很清楚,單靠幸存者手里的那點食物,恐怕連二十四小時都撐不住。一旦達到生理承受極限,這些餓瘋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。

  由于事發突然,自己和士兵們身上攜帶的食物也不多。兩袋標準包裝的壓縮干糧,僅夠維持四十八小時的身體消耗。如果節省一些,撐個四至五天,倒也勉強可以。

  “不準把食物分發給任何人。哪怕看著他們活活被餓死,也絕對不能給他們吃的————”

  張萬成並非天性殘忍。幾年前四川發洪水,隨同部隊進行搶險救災的時候,他曾經接受過系統的生存和救生訓練。在保證飲水充足的情況下,人類可以依靠體內儲存的脂肪活上很長一段時間。按照理論上的依據,每千克脂肪能夠供應存活四天所需的能量。即便完全斷絕食物供應,至少也能活上一個星期。

  在這個食物豐足的時代,人們對于營養攝取的關心程度,遠遠弱于怎樣才能減輕自己體內多余的脂肪。在張萬成看來,除了那幾個身材實在太過苗條,充滿了骨感誘惑的女孩之外,其余的幸存者在短時間內根本沒有生命危險。

  三天后,他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。

  饑餓的人們開始變得躁動不安。雖然體內的脂肪足夠維持生命,可是在生理作用的驅使下,他們開始盡一切可能尋找可以當作食物的東西。

  “把你們的壓縮干糧分給大家。軍隊是為人民服務的,你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挨餓!”

  還是那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局長,直到現在,他的話仍然充滿了往日的威嚴:“把所有食物都拿出來由我進行分配。我是這里級別最高的行政官員,你們必須服從我的命令————”

  作為回答,張萬成輪起槍托把這家伙砸翻在地。

  他必須保證手里有一定數量的存糧。這絕對不是自私,而是讓所有人能夠活著走出這里的最大依靠。

  在最關鍵的時候,一點餅干碎屑摻水化成的稀糊,也能把奄奄一息的生命從死亡線上拉回來。況且,士兵們也必須擁有足夠的體力,才可能在救援部隊到達的時候,帶上所有人一起發動反擊。

  不僅是其他人,幾天下來,士兵和他自己同樣粒米未進。雖然刺痛的腸子和痙孿的胃袋時時都在誘惑他把手伸向餅干,但他總是沖到水籠頭下,張大嘴巴灌滿一肚子沉甸甸的涼水,強迫著自己坐在干糧袋前警惕地守護著。

  “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是我們應盡的義務,這也是身為軍人最大的責任————”

  這是他腦子里唯一存在的信念,也是所有共和國軍人在入伍時接受的第一堂課程。

  一個星期過去了,防空洞里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。

  很少有人說話,幸存者不再像剛開始那樣討論著與逃生有關的各種話題。他們更多的時間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望著頭頂灰色的水泥壁面發呆,口角還會不自覺地流下涎水,雙眼睛空洞無神。看上去,根本就是一具具活僵屍。

  理論上的依據表明,人要活活餓死至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。可是在生理饑餓的威脅下,很少有人能夠抵擋身體負面效應帶來的思維混亂。

  如果援兵再不來,他們再也無法支撐下去。

  很多人開始聚在一起,小聲談論著各種能夠當作食物的東西。人們開始啃嚙指甲和頭發,也有人開始對先前排洩的糞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,而更多的人則在議論著,應該首先吃掉防空洞里的哪些同伴。。。。。。

  士兵們依然死死守護著所剩不多的食物。在張萬成的嚴令下,只有擔任警戒任務和身體瘦弱的人,才能得到十克用水化開的干糧稀糊。

  逃出去,只是一種奢想。隨時游走在街道上的變異人,根本不可能給予幸存者這種機會。一旦有活人出現,它們就仿佛盤旋在瀕死獵物上空的禿鷲蜂擁上前,把對方撕裂成為無數的骨肉碎片。

  為了避免發生意外,張萬成把所有女人都集中到了自己這邊。至少,在武器的子彈的保護下,她們被男人吃掉的可能也大為減少。盡管如此,每當他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,總會看到從那些柔弱女人眼睛里散發出來,如同餓狼般的可怕綠光。

  女人也是人。餓極了,她們照樣會吃男人。

  “如果援兵再不來,我們就必須出去找吃的。即便是死,也要讓這些人能夠活下去————”

  很幸運,就在張萬成說出這番話后的第二天上午,從觀察孔外的天空,傳來了一陣螺旋槳高速轉動的聲音。

  三架巨大的“夜鷹II型”垂直起降運輸機盤旋在半空,隨著它們的高度逐漸降低,數十名身穿灰綠色迷彩制服,胸前和左臂佩有黃底紅色五星圖案的士兵們,也從敞開的機艙紛紛跳下。他們把手中的武器迅速架放在地上,依托樓房與街面上的物體構成簡單的工事。幾分鐘內,三條分朝不同方向的街道已經被徹底封死,散發著懾人光亮的粗大槍管,正死死瞄準空無人影的道路盡頭。

  “快沖出去,我們的援兵到了————”

  就在張萬成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中,一個個干瘦的黑色身影,也從幾條街道的對面湧出。腿腳細長的變異人正利用自己獨有的身體優勢,以人們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快靠近。

  “轟————”

  沉悶的聲響,從剛剛構築好的陣地上爆發出來。隨著聲音的指向,一個遠在百米開外的變異人搖晃著摔倒在地,充滿恐怖意味的黑色頭顱,已經被沖擊力巨大的彈頭爆得粉碎。

  “守住陣地,把所有人都運上飛機,快————”

  張萬成看得很清楚,射擊者是一個年輕的準尉軍官。他平端著一挺G180S重型狙擊步槍,每一次扣下扳機,都會讓一個變異人肩膀以上的部位徹底炸飛。

  他的射速極快,笨重的狙擊槍在他的控制下,簡直就比普通的突擊步槍還要靈活。尤其是那種精準無比的命中率,簡直讓人難以置信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53 PM

第七節 防線

 (注:勿將現實與情節聯系在一起,尤其是軍隊番號與武器。也不要用現實標準來衡量一切。我知道看書的朋友有很多是軍迷,也知道你們的專業理論知識功底深厚,但小說就是小說,不是研究報告,用不著在某些數據上鉆牛角尖。最后說一句:老黑歡迎每一個書友,但是想從書里找到依據寫幾篇論文的人最好走開。)

  和變異人有過交手經驗的張萬成很清楚,除了頭部和心臟,這些家伙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弱點。尤其是在高速奔跑和敏捷的動作下,想要從瞄準鏡里捕捉到對方的要害,根本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。即便是訓練有素的精銳狙擊手,恐怕也只能保持正常情況下一半的命中率。

  經驗法則顯然並不適用于這名準尉。重達十余公斤的G180S在他手中輕若無物,他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依托,直接依靠兩只手臂的力量,就能把沉重的狙擊步槍平端在身前。隨著扣動扳機帶起的沉悶聲響,從街道盡頭蜂擁而來的變異人群,不時閃現出一團團散發著腥味的血霧。

  “快,沖出去————”

  防空洞的大門已經敞開,盡管生機就在眼前,可是幸存者們卻餓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。如果不是被士兵們連拖帶拽地架上飛機,他們根本無法獨自爬出這段地下穴道。

  張萬成的面色灰白,胸口針刺般的劇痛,腿腳發軟,長時間的饑餓,使他的大腦覺得這一切有些虛幻。可他還是咬緊牙關,拼命扶住墻壁,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地下室。

  變異人越來越近了,人們甚至能夠看清楚它們冷漠的面孔,還有從紅色瞳孔中放射出來的貪婪和殺意。

  年輕的準尉放下手中的G180S,抓起兩捆綁扎在一起的G6型長柄手雷,拉開環扣,朝著遠處密集的變異人群狠狠甩出。頃刻之間,從街口轟然爆出一團刺目絢爛的火紅光華,巨大的氣浪層中,到處都是四散炸飛的黑色斷肢。

  看到這一幕的人們都呆呆地望著遠處的爆炸點,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。

  那一捆手雷足有十余個,重量至少也有七、八公斤。扔出的距離已經超過百米。。。。。。這,這樣的臂力,實在太驚人了。

  “殺,一個不留,把這些家伙全部殺光————”

  準尉抄起一支滿裝彈匣的突擊步槍,緊抿著嘴唇,朝著近處的變異人連連扣動扳機。被手臂和槍身所掩蓋的面孔下,隱隱可以看到他堅毅和冷靜的目光。

  死在他手上的變異人究竟有多少?恐怕誰也說不清楚。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————他獨自一人擋住了半數以上的怪物。那種精確到可怕的命中率,簡直令人匪夷所思。

  當滿載幸存者的運輸機緩緩離開地面的時候,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變異人,也開始了最后的瘋狂。也許是不甘心到口的獵物就這么白白飛走吧!它們紛紛加快了進攻的速度。與此同時,敞開的機艙前,也出現了一個手持多管重型機槍的高大身影。

  “死吧!你們這些骯臟的雜/種————”

  還是那名準尉,高速旋轉的六管機槍,爆發出幾欲震破耳膜的轟鳴。粗大的槍管噴口,閃爍著六角形狀的多稜火焰,密集的子彈暴風驟雨般擊打在黑色的目標身上,從反方向把它們打得完全倒反過去。被雨水浸透的泥濘地面上,到處都是骨肉碎片,還有混雜在泥土間的醒目白漿。

  飛機已經上升到變異人無法觸及的高度,望著聚集在腳下,仰天揮舞著細長骨刃憤怒咆哮的黑色生物群,坐在機艙里的幸存者們只覺得,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恐懼和僥幸。

  “多虧有你,我們才能順利逃出這個鬼地方。”

  張萬年貓著腰,擠到坐在艙門前的準尉旁邊,從口袋里摸出那半包一直舍不得抽的“紅河”煙遞了過去。敬佩地看了對方一眼:“我是七零五步兵團的,你呢,怎么稱呼?”

  準尉轉過頭來,友善地朝他笑了笑,從煙盒里抽出一支點上,透過裊裊上升的白色煙霧,可以看到他那張英俊且帶有幾分迷茫的臉龐。

  “以前隸屬七十五師,現在轉歸到了六十四機動部隊。至于名字。。。。。。我,叫林翔。”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到處都在求救。

  從云南到四川中部,分布在這片區域之內的所有市鎮,都在拼命向外傳遞著哀聲不已的求救信號。

  “情況萬分危急,請求支援————”

  “彈藥已經告謦,食物也所剩無幾,沒有援兵,我們都會被困死在這里————”

  “不管是誰,請救救我們吧————”

  數以千計的市鎮,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向外傳送著求救信號。這還不包括散落在山區和郊外的無數鄉村和居民點。

  宜遷是幸運的,那些走下飛機得到食物的幸存者恐怕根本不會想到,就在自己逃離死亡威脅的同時,還有更多的人被活活餓死、困死、殺死。。。。。。

  孟宗祥中將背著雙手站在巨大的電子屏幕前,冷峻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多余的表情。

  云南和四川兩省的平面地圖上,已經被紅、綠兩種顏色充斥。

  每一個紅色光標,都代表著一個正在發出求救信號的位置。它們覆蓋了地圖三分之二以上的面積。西南方向的云南已經全境通紅,斜朝東北方向的四川境內,也被紅光吞噬了將近一半。只有被一條粗大黑線分隔開來的成都、重慶等主要城市區域,還保持著柔和的綠光。

  那可不是一條普通的黑線,而是用無數士兵構成的鋼鐵防御。

  二十一集團軍已經全部出動,他們在成都西南就地組成防線。

  一二二師和一三一師也在二十四小時前從重慶方向出發,從接近地方向與該防線聯成一片。

  貴州、廣西的駐軍和武警部隊也已經出動。從電子地圖上看,兩省邊界同樣列出了粗大的黑色線條。

  所謂陣地,必須擁有一定的厚度,才能徹底遏制對方進攻的勢頭。到今天上午為止,根據已經進入防區的各部隊統計數字,四川、貴州、廣西三省的防御部隊總量,已經達到了五十六萬,各種裝甲戰車五千余輛,重型火炮雖然還在布置當中,預計數量也超過了上萬門。空軍部隊更是嚴陣以待,從各大軍區緊急調運的一千多架作戰飛機,已經連夜進入了一線機場。現在三省鐵路和公路主干道全線實行封閉。除了滿載彈藥和物資的軍用卡車,所有民用車輛一律不準進入。

  但是,這遠遠不夠。

  寬敞的作戰指揮部里人來人往,埋頭于各自工作的軍官們,總會不時抬起頭來看看近在咫尺的將軍。孟宗祥處變不驚的嚴肅神情,也讓他們在緊張之余,也消去了潛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。

  可是又有誰能知道,中將臉上的鎮定自若,其實都是裝出來的呢?

  孟宗祥必須這樣做。他要不顧一切穩定軍心。

  五十萬士兵,聽上去的確很多,足夠打上一場聲勢浩大的戰役。

  然而,他們並不是聚集在一起,而是分散在長達數千公里的綿密防線上。在許多非主要通道的地段上,往往幾公里,甚至十幾公里才有一個監視哨。這樣的防御程度,根本不可能徹底阻擋可怕的變異生物。

  幾天下來的情報搜集,已經讓二十一集團軍所有的高級指揮官明白了一件事————變異人本身就是最大的傳染源。它們渾身都是病毒,只要有一個人突破防線進入后方居民所在地,單體的戰斗目標在幾小時內就能擴散成為數以百計的繁殖體。而那些被殺死的人,也會在蘇醒后喪失原來的意識,成為新的病毒寄生源。

  這樣的擴散,完全是以幾何速度遞增。

  每當想到這里,孟宗祥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,混身直冒冷汗。

  云南已經全境陷落,從地勢上看,三省防線剛好把這個突出部位牢牢卡在中間。一旦病毒進入后方城市擴散開來,即便能夠重組防御,無論面積還是長度,都要比現在增加幾倍以上。共和國雖然號稱陸軍世界第一,卻也沒有如此之多的軍隊進行防守啊!

  想到這里,孟宗祥臉上一緊,隨即喚過身邊的作戰參謀,厲聲喝道:

  “命令:軍區所轄范圍內所有民兵、后備役、消防、警察及治安協同人員,必須在十二小時內向各所在地武裝部報道。下發武器后,立刻開赴防線填充空缺。不惜一切代價,也要把那些該死的變異生物擋住————”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成都市郊,二十一集團軍駐地。

  軍用機場已經設置了供平民使用的專用通道。所有獲救的幸存者,都會從這里被迅速運送到野戰醫院進行安置。他們基本上營養不良,長時間的饑餓使生理機能萎縮到了最低程度。如果不及時進行搶救,很快就會死于各種並發癥狀。

  說是搶救,其實也就是每人一份添加了營養劑的湯粥,再加上一針葡萄糖,同時進行身體的各項機能檢測。只要沒有發現感染跡象,便會立刻送上軍用卡車,以最快的速度運往后方城市。

  醫院能做的只有這些。數以萬計的獲救人員,已經把昔日嚴肅的軍營變成了亂哄哄的大菜市場。無論走到哪里,都能看見滿面菜色,神情呆滯的幸存者。

  一夜之間,他們失去了親人、財產、所有的一切。。。。。。

  他們甚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殺,卻又無力反抗,后悔、恐懼、憤怒、仇恨。。。。。。無數負面情緒折磨下,足以讓一個個正常人被活活逼瘋。

  只有當目光接觸到身著綠色迷彩的軍人的時候,人們眼中的頹廢和絕望,才會被希冀和生存的向往所驅趕。

  “子弟兵是人民最大的依靠。”

  “最危險的地方,總能看到軍人的身影。”

  “軍民魚水一家親。”

  到處都能看見人們相互抱頭痛哭的場景,這一刻,**成為了人們心目中最大的依靠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林翔靠在“夜鷹II型”巨大的起落架旁,拿著一瓶剛剛旋開蓋子的“農夫山泉”,朝干裂的嘴唇里猛灌。厚厚的防護服領口敞開著,灰綠色的迷彩布紋上,到處都是黑色的干凝血塊。

  整整兩天,除了一塊壓縮餅干和半瓶水,他沒有吃過任何東西。指揮中心接二連三的命令,使得他和整個小隊必須以最快的速度,在一個個求救點之間,往復著拼殺與運輸的任務。

  身后的機艙里,橫七豎八躺著十余名懷抱武器正在熟睡的士兵。疲憊不堪的他們,只能利用下一次行動前的珍貴余暇,抓緊時間補充著消耗的體力。

  所有部隊都被調上了防御前線,軍區陸航大隊和六十四機動部隊成了唯一可以調動的救援力量。

  面色憔悴的齊越從遠處走了過來。滿臉胡須硬茬的他,充滿血絲的眼睛里同樣充滿了難以掩飾的困意。

  “拿著,這是你的。”

  林翔接過對方遞來的牛皮紙袋,打開看時,卻是一張填有自己名字的軍銜晉升令,還有一套完整的少尉身份銜章。

  “你的表現非常不錯,這屬于正常的戰時破格提升。不過話又說回來,如果不是強子出了意外,你的晉升。。。。。。恐怕還得再過一段時間。”上校的聲音有些落寞。

  強子全名王強,是六十四機動部隊的一名隊官。就在昨天的一次拯救行動中,被兩名前后夾攻的變異人砍成了兩半。

  在那些可怕的變異生物面前,可能所有人都會死。

  我,也不例外。。。。。。

  死,並不可怕。

  如果因此而錯過一些美好的東西,那才是真正值得惋惜的。

  久久地望著手里晉升令,林翔抬起手,慢慢取下肩膀上的準尉銜章,把嶄新的少尉徽記別進衣扣,站起身來走到機艙旁,借助反光正了正風紀,又用力揉掉胸前幾處干硬的血跡之后,這才轉向旁邊的上校,以懇求的口氣說道:“距離下次任務還有一段時間。能不能。。。。。。準我半個鐘頭的假?”

  “現在是晚上九點,十一點前必須準時歸隊。”

  齊越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,理解地點了點頭:“先去洗把臉。雖說姑娘們喜歡帶有粗獷風格的男人,可是你也實在臟得過分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野戰醫院就在附近,林翔只想再見上應嘉一次。

  說不定,這也是最后一面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56 PM

第八節 離別

 上百個墨綠色的軍用帳篷整齊排列在通道盡頭,無論是尖凸形狀的頂端和周正的四壁,都貼有醒目
的白底紅十字圖案。有序和肅穆,是這里唯一的基調。

  現在,無聲的秩序已經被徹底打亂。

  到處都是人。

  由于床位不足,許多難民只能一手高舉著吊瓶,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打著點滴。順著血管緩緩流入的葡萄糖注射液,能夠讓他們幾近衰竭的生理功能,重新煥發出新的生機。每個寬敞的路口都設有臨時就餐點,從軍用餐車上抬下的每一鍋米粥,都會在饑餓的人群中引起一輪新的爭搶。盡管工作人員苦口婆心地反復勸說,這只是暫時性的營養補充,回到后方,還能得到更多的食物補充。可是餓紅的眼的生還者們根本聽不進去。如果不是緊急調來一隊全副武裝的警衛,用烏黑的槍口迫使人們不得不排行成對理清秩序,恐怕所有的一切都會被踐踏成瘡痍滿目的廢墟。

  經過守衛士兵的仔細驗證后,林翔終于邁進了醫院的警戒線。他注意到,遞還證件的時候,士兵眼中流露出一種下意識的尊敬。尤其當目光落在自己血跡斑斑,充滿撕殺氣息防護服上的時候,那張年輕而充滿責任感的臉上,更有著顯而易見的崇敬。

  變異人的進攻和病毒大規模爆發,已經不再是什么秘密。獲救的幸存者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,描述著那些非人怪物的恐怖和兇殘。能夠在如此慘烈的戰斗中拼殺並且存活下來,本身就是一種軍人的資歷和實力的認可。

  步入醫院區域,這種感覺就越發明顯。無論走到那里,林翔都能感受到無數幸存者用不同方式表達出來的謝意和感激。

  六十四機動部隊的作戰制服與普通士兵有所差異,這也成為了生還者判斷自己恩者的唯一標準。

  憑著腦海中的記憶,林翔很快找到了應嘉所在的醫護帳篷。當他貓著腰,從一片正在晾曬中的白色被單和裹布中俯身穿過,剛剛走近門的時候,卻聽見從中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。

  “嘉嘉,再不走就來不及了。快跟我離開這兒。”

  “你有什么權力干涉我的自由?我現在還是實習期間,我會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。”

  “呵呵!怎么,你就這么擔心所謂的實習評價嗎?那玩意兒不過是張沒用的廢紙。只要你願意,國內的任何一家醫院隨便你挑選。即便是美國最好的聖保羅醫院和瑞士的瑪格麗特康復中心,我也能讓你進去。由世界上最著名醫生開具的實習鑒定,可是要比這種最下等的軍隊醫療機構管用得多。”

  “這是我的選擇,和你無關。”

  “別在進行這種無聊的討論了。你們都被蒙在了鼓里。知道嗎,整個云南已經被變異生物占領,病毒很快就會擴散到這座城市。到了那個時候,根本就無路可逃。我從爸爸那里要了一架私人飛機專程過來接你。快走吧!這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。”

  聽到這里,林翔掀起虛掩的防水門壁,徑直走進了帳篷。

  除了應嘉,屋子里還有另外一個男人。

  他個子很高,白凈的臉上刮得干干凈凈,配合架在鼻梁上的細框金絲眼鏡,看上去有種非常儒雅的書卷氣。細長的四肢和干瘦的身材顯得靈活且敏捷,年齡約莫二十五歲上下,一套干凈的“范思哲”獵裝穿在身上,更顯出一種常人無法擁有的高貴氣息。

  “你是誰?”

  未等林翔開口,男子已經皺起了眉頭,他抬起手來扶了扶略微下滑的眼鏡,用不太友善的口氣說道:“未經同意就擅自闖進別人的居所,知不知道是非常無禮的表現?”

  相比之下,應嘉的反應則要熱烈得多。

  “你怎么來了?”

  女孩興奮地繞過桌子,快步跑了過來。她似乎很想抓住林翔的手,卻又覺得不太合適,只好舉著雙手半僵在空中,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喜笑道:“你,你什么時候回來的?”

  “剛剛執行完任務,順便過來看看你。”

  說話的時候,林翔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邊的男子。對方那雙覆蓋在玻璃鏡片之下的眼睛里,正隱隱放射出毒蛇般的冰冷和敵意。

  “介紹一下,這是我的表哥,蘇永哲。”

  憑著女性天生的直覺,應嘉非常敏感地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的非友好氣氛,只能用表面上的介
紹,盡可能加以緩和。

  “幸會。”

  蘇永哲充滿審視的目光,很快落在了林翔肩膀上剛剛換過的少尉徽章上。也許是覺得一名低級軍官無法對自己構成威脅,他那凌厲的語氣也變得略微有些舒緩。淡淡地打過招呼,他又重新繼續著被中斷的話題:“嘉嘉,時間來不及了,你必須現在就跟我離開這兒。”

  “我哪兒也不去————”應嘉的態度非常堅決。

  “別耍小孩子脾氣,聽你表哥的,這里的確不是你待的地方。”

  忽然,林翔出人意料的開口勸道:“病毒的擴散速度遠比想象中要快得多。一旦情況有變,局勢很快就混亂。”

  “怎么,連,連你也這么認為嗎?”夾在兩個男人中間的應嘉有些不知所措。

  林翔認真地點了點頭。他伸出手,輕輕理了理著女孩額前的垂發,憐愛地說道:“收拾一下東西就走吧!活下去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  應嘉抬起頭,抓住他那粗糙的大手,輕輕貼在自己面頰上慢慢摩挲著。迷茫的眼睛里,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液體。

  旁邊,蘇永哲故做姿態的把頭轉向了別處。眼睛里卻放射出顯而易見的嫉妒和陰冷。

  感受著少女嫩滑肌膚從指尖傳來的觸感,林翔深深地吸了口氣,艱難而果決地縮了自己的手掌。復又張開雙臂,用充滿力量的十指緊緊扣住應嘉柔弱的肩膀,把頭湊近她的面前,以不容置疑的口氣沉聲道:“別耽誤時間,快走吧————”

  收拾東西需要時間。也許是想要繼續未完的話題吧!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走出帳篷。

  “知道嘉嘉的真實身份嗎?”

  蘇永哲從懷里摸出一只精致的銀制煙盒,輕輕按下簧口,從中取出一支泛著漂亮銀光的細長香煙叼在口中自顧點燃。

  那是著名的Treasurer香煙。單盒售價超過三百人民幣,是世界上最昂貴的香煙。

  “知道永盛集團嗎?嘉嘉是它的唯一合法繼承人。我呢,則是金盛實業的董事長,也是嘉嘉的未婚夫。”

  蘇永哲用白晰的手指夾住煙卷,優雅地彈了彈煙灰。同時轉過身來鄙夷地看了林翔一眼,不無譏諷地說道:“熱血沸騰的戰斗經歷,對于涉世不深的小女孩的確有著難以抵擋的殺傷力。尤其是在這種時候,一個英俊的軍官也會受到女孩子們的喜歡。不過,你要是想要利用這一點來打嘉嘉的主意,那就大錯特錯。哼!區區一個少尉,我隨便一句話,就能讓你死無全屍。”

  這絕對不是恐嚇。永盛和金盛都是赫赫有名的超級財團。花個幾百萬買下某個普通人的腦袋,對于鈔票多得發霉的富豪來說,就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。

  不知為什么,林翔忽然覺得有些疲憊。

  他並不懼怕這種所謂的恐嚇。蘇永哲的威脅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。從變異人群里拼殺出來的經歷,早已使他看穿了生死。即便擁有了世間的一切,在黑色骨刃凌空劈下的那一瞬間,身份再尊崇,地位再高貴的人,也不過是一堆蛋白質與脂肪的混合物。

  “好好對待應嘉。她是個好女孩。”

  倒不是林翔自暴自棄,自己是一名普通的軍人,說不準是否就會在下一次戰斗中陣亡,與其讓所愛的女人在悲傷中痛哭,不如讓她在安全的環境中幸福的活下去。

  “呵呵!這一點,用不著你操心。”

  蘇永哲顯然沒有料到對方會做出這樣的回答。短暫的驚訝過后,他扔掉了手里的煙頭,從貼身衣袋里摸出支票簿,飛快地在上面寫下一串數字后遞過,帶著頗為欣賞的口氣道:“我喜歡和識時務的人打交道。這里有五百萬,就當作是我個人給你的補償費。呵呵!如果你願意,我還動用關系可以把你調離這個防區。在軍隊,我還是說得上話的。”

  林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沒有說話,也沒有伸手,默默地轉過了身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機場,一架豪華的“小羚羊”民用直升機正在發動引擎。高速旋轉的槳翼,在四周形成一個強勁的氣流團。

  裹著厚實的軍制大衣,使應嘉嬌小的身軀看上去越發顯得柔弱。在強風的吹襲下,仿佛一株搖擺不定,隨時可能被刮走。

  “你會來找我嗎?”她緊緊抓住林翔的手,充滿期待地企求道:“我就住在中京城里,這是地址。”

  說著,她把一個白色的信封遞到他的手里。

  “會!”

  林翔溫柔地注視著那雙透明的眸子:“任務一結束,我就會去找你。”

  “真的?”女孩的聲音里充滿了驚喜。

  “真的。”回答的語調中,只有說者自己才明白的苦澀。

  遠處,面色陰沉的蘇永哲坐在機艙里,不無嫉妒地看著這一幕。

  “那么。。。。。。我等著你。”

  徐徐上升的飛機,很快變成了天際中難以分辨的小黑點。此刻,矗立在空曠機場上的林翔,也用力撕開了手中的信封。

  一張照片,還有一張疊成心形的信紙。

  照片似乎是應嘉在野戰醫院照的。身穿白色護士裙,頭戴女式軍帽的她顯得非常可愛。微翹的鼻子和充滿笑意的面孔,無不顯示出少女才有的青春氣息。

  如水般的眼眸里,充滿了期待。

  抬頭仰望天空,長長地吐了口氣,林翔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和信紙重新裝好,仿若珍寶塞進貼身的衣袋里,最后看了一眼如墨似漆般昏黑的夜空,轉身朝著軍營方向堅定地邁出了腳步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從空中俯瞰,昆明城很像是一塊盛放在異形盤子里的蛋糕。四周高聳的群山,仿佛是這個盆地城市的天然護衛。

  在經濟時代,密密麻麻的樓房是城市繁榮的最佳象征。細密昂長的街道把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圍繞開來,相互間緊密得絲毫找不到任何縫隙。房地產商人的確是把“寸土寸金”的口號貫徹到了極致。

  這里不再是一座有生氣的城市。盡管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太陽已經高掛,水泥建築和地面上卻沒有任何動靜。除了被風吹起的破爛塑料和散碎紙片,彌漫在空氣中的只有死一樣的寂靜。

  端著手中的M5G43突擊步槍,身穿灰色防護服的林翔半蹲下身,用戴著格斗指套的手,從地上拈起一塊黑色的污漬湊到眼前,久久地端詳著。

  那是一塊干硬的人血。雖然其中的液體早已揮發干凈,仍然可以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。

  “有什么發現?”

  林翔搖了搖頭,把手中的血塊朝身后遞過,眼睛則警惕的注視著四周。

  接過血塊的,是一個身材高大,穿一套沙漠迷彩美軍制服的白人男子。

  從外觀上看,他的年紀大約在四十上下,貼近表皮修剪過的花白頭發看上去很精神,微皺的眼角和濃密的眉毛顯出成年人特有的深沉。寬闊的額頭下,是一雙深陷眼窩的深邃眸子。覆蓋在強勁咬肌上的粗硬胡須,也為其增添了幾分男性的剛美。

  他叫馬克。是聯合國病理調查署的觀察員。

  昆明地區的大規模病毒擴散,已經引起了聯合國相關機構的關注。出于對局勢的擔憂,他們向中國提供了一批數量巨大的藥品,也派出相關人員進行信息收集。林翔此行的任務,就是陪同馬克重返昆明城,在病毒爆發源地搜集一切可用的資料。

  出于安全考慮,整個行動小組的人數並不多。除了馬克與兩名隨員,中方所派出的,只有林翔和另外五名六十四機動部隊的軍官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7:58 PM

第九節 樣本

 馬克是一個非常和善的人,說話間總會帶上幾句特有的美式幽默。可是不知為什么,林翔總覺得,他那雙略帶憂郁的湖藍色眼眸下面,似乎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東西。

  清冷的風,從城市上空緩緩撫過,帶起一陣席地搖擺的灰塵。隱沒在霧氣中的鋼筋混凝土建築群顯出死樣的冰冷。停放在道路上的各種車輛雜亂無章,相互之間的碰撞把整條公路徹底堵塞。透過敞開的車門,可以看到柔軟的座椅上到處都是干硬的凝固血漿。

  街邊的商店里,隨處可見腐爛的食物。歪倒的蒸屜上,掛著幾只霉變硬化的饅頭,破碎的玻璃瓶邊上,是顏色暗淡的飲料斑漬,木頭板壁隔成的水果攤上,堆放在一起的瓜果已經爛成了腐漿,黑色的液體從果堆下面慢慢流淌出來,在道路的凹處凝成令人惡心的積潭。

 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腥臭。誰也說不清楚它的實際來源究竟在哪兒。

  除了偶爾在角落里閃過的蟲子和老鼠,整座城市再也沒有任何動靜。

  沒有人。

  確切地說,任何大型生物,絲毫不見蹤影。

  林翔疑惑地看了看四周,直起身子朝著面前街道的盡頭慢慢走去。

  實在太安靜了。這與他記憶中的昆明城,根本就是兩個樣子。

  七十五師進入城市的時候,昆明已經被變異人徹底占領。到處都是揮舞著鋒利骨刃的黑色變種生物,隨處可見一雙雙放射出血紅光芒的噬人之眼,血肉模糊的屍體和粘稠的半凝液體,成為了城市里唯一的裝飾。

  現在,除了地面和墻壁上干涸的血跡,以及散落在街道四周的腐肉斷肢,再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里曾經發生過大規模的病毒擴散。多達數百萬的變異人仿佛被蒸發或者透明化,根本找不到任何蹤跡。

  也許是被感染之后產生的副作用吧!林翔覺得自己的身體和以前相比,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差異。肌肉膨脹產生的力量更強,身體運動的敏捷更高,大腦反應的速度更快,就連潛意識里對危險的察覺,似乎也變得越發敏銳。

  直覺告訴自己————這座空曠的城市里,好像沒有任何可以威脅到自己存在的生物。

  它們,究竟在哪兒?

  想到這里,他下意識地轉過身,看了看緊跟其后的三名聯合國觀察員。

  馬克的眉頭同樣緊鎖著,似乎是在思索某個未能找到答案的問題。另外兩名成員則虎視眈眈地守候在旁邊,警惕地關注著周圍的動靜。只有己方面這邊擔任翻譯的軍官上前的時候,才會偶爾短暫地交談著。

  “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?”

  “這里真的是昆明嗎?”

  “為什么沒有看到那些可怕的變異生物?”

  諸如此類的問題,從幾名觀察員口中接二連三地道出。擔任翻譯的準尉軍官楊光,也只能抱以苦笑和搖頭。

  事實上,他也很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。

  就在幾個人兀自爭論的時候,林翔發現,馬克似乎對路邊一灘已經硬化的血跡,產生了濃厚的興趣。

  他蹲下身,湊近血跡表面龜裂的縫隙觀察了很久,來開背包的帶子,從中取出一只銀色的手提箱。解除表面的鎖扣,緩緩開啟后,一套鑲嵌在防震泡沫中的精密儀器,也隨之顯露出來。

  從工具袋里取出鑷子,慢慢撬開覆蓋在血塊表面已經干硬的部分,從最底部還保持濕潤的半凝固體中沾取了一些,放入試管后,添加進一定數量的培養液進行稀釋。最后,才把已經變得一片鮮紅的玻璃管,小心翼翼地塞進儀器的開口。

  “為什么,為什么會這樣?”

  望著儀器屏幕上羅列出的一連串數據,馬克的臉色瞬時變的一片鐵青,布滿濃密胡須的嘴唇翕張著,頭部也在震驚無比的表情牽引下,不自覺地輕輕來回搖晃。

  “出什么事了?”感覺異常的楊光不由得轉過頭來問道。

  “沒什么。”

  馬克迅速轉換著臉上的表情,緊繃的肌肉很快變化成為一絲淡淡的微笑:“只是一份非活性樣本,數據出現誤差很正常。”

  說著,他飛快地合上了儀器的箱蓋,神情凝重地看了看遠處死寂無人的街道喃喃著:“最好,能夠抓到一個活的變異體。”

  林翔注意到,說這番話的時候,馬克總會不自覺地旋轉著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。

  不僅是他一個人,另外兩名武裝觀察員的手上,也戴有相同的東西。

  從表面的光澤來看,它的質地似乎屬于銀制。至于圖案,則是一顆高高凸出戒面的黑色骷髏。。。。。。

  兩小時后,搜索區域已經進入城市的內環。

  通往高速公路的入口,簇擁著十余輛緊密擠壓的汽車。它們的駕駛者都想在最短的時間里沖上路面,卻在驚慌失措之下,不可避免的發生了碰撞和摩擦。最終,導致了這條逃生之路被徹底堵塞,而緊跟在其之后的上千輛汽車,也成為道路中央的無用擺設。

  空氣中的臭味越來越濃。在道路盡頭一塊空曠的小廣場上,搜索者們找到了氣味的源頭。

  數百具黑色的屍體,橫七豎八地躺在地面上。它們的身體綣曲著,整個脊背彎曲成誇張的角度。手、腳四肢完全伸開,肌肉表面高高隆起一條條干硬的脈絡,細長的指尖如針似錐般昂張著,要么死死插入地面,要么拼命抓緊所有能夠攀附的東西。看上去,仿佛是一堆被扔進沸水鍋中煮熟熬死的異狀大蝦。

  雖然已經入秋,天氣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涼意。時近中午,火紅的太陽高掛在頭頂。從遙遠星球上直射而來的熱箭,把空曠的廣場烘烤成為一片滾燙的焦灼之地。腐爛屍身上粘附的肉塊,也散發出無比惡心的欲嘔之臭。

  “VERYGOOD————”

  見狀,馬克興奮地捏了個響指,飛快跑向距離最近的一具屍體。放下背包,取出儀器,摸出工具袋里的解剖刀,熟練地割開屍體表面硬化的部分,從尚未完全腐變的肌肉中切下一片,用金屬鑷子塞進試管,添加營養液,分析。。。。。。

  端著手里的突擊步槍,林翔在廣場上來回巡視著,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具屍體。

  越看下去,他心里的疑惑和驚訝就越發更甚。

  毫無疑問,這些死者都是被病毒感染之后的變異人。通體遍黑的皮膚和手腕部位異化出的鋒利骨刃,已經證明了這一點。

  它們的體表沒有傷痕,也找不到彈洞、鈍擊、劈裂之類的跡象。感覺,就好像是因為某種疾病突然發作,由內部原因導致的死亡。

  最讓林翔覺得意外的,則是屍體另外一個顯著的,誰也沒有想到的變化————衰老。


  它們的皮膚很脆,干裂的表面布滿了細密的皺紋。尤其是那一張張黑色的面孔,雙頰深陷,前額突出,口唇萎縮,根本就是一個個膚色異常的人類的老者。

  難道,它們是活活老死的?

  搖了搖頭,扶起一張歪倒的街頭木凳,林翔杵著手中的突擊步槍坐了上去。眼睛則冷冷地望著遠處正在忙碌的美國人,自始至終也沒有說過一句話。。。。。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夜幕下的昆明,再也找不到昔日的熱鬧繁華。高聳的水泥建築上,漂亮的霓虹燈依然安在,街頭的巨型電子屏幕也完好無損,卻再也不會發出閃爍奪目的燈光和畫面。只有一幢幢空寂無人的樓房默默矗立在昏黑的天幕下,仿佛一只只大張著嘴,耐心守候獵物的猙獰巨獸。

  一間掛有“中國工商銀行”的臨街小樓,成為了小分隊的宿營地。

  也許是因為錢來得太過容易的緣故吧!這類建築的內側往往都修建的異常堅固,透過交易臺上厚厚的防彈玻璃,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所有動靜。胳膊粗細的三道鋼栓橫攔在兩寸多厚的門閘上,足以擋住所有想要進入其中的外來異物。只有門口那兩頭用石頭雕刻而成,專門用來恐嚇平民儲戶的冰冷石獅,依然保持著齜牙咧嘴的虛假威嚴。

  熊熊燃起的行軍爐,煮熟了聽裝的西紅柿牛肉罐頭。蘸著鮮美溫熱的湯汁,干燥糙口的壓縮干糧,吃起來也變得順滑許多。就著滾燙的開水,沖上一杯散發著淡淡香氣的濃茶,長時間活動給身體帶來的疲倦和困乏,也會被慢慢驅除開來。

  “這些美國人的舉動非常古怪,他們有問題。”

  用軍制瓷缸端著微燙的紅茶,楊光神情悠閑地走近站在門口哨位的隊長林翔,低聲說道:“我留意過馬克那臺儀器上的分析數據,他似乎是在用樣本和儲存資料進行對比。看上去,他們好像知道些什么。”

  林翔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。盡管半側著身體,眼角的余光卻一直注視著遠處的三名觀察員。

  按照美國人的說法,他們是從“大鳥五號”衛星拍攝的地面照片上,發現了昆明城里的異常。同時聲稱:根據遙感數據顯示,城市范圍內的變異生物數量已經大為減少,派遣精干的小分隊進入其中,完全可以順利獲取解析病毒所需的樣本。在對方承諾資源情報均享,並且共同開發免疫藥品等協議項目的基礎上,外交部最終同意了這次小規模的搜索行動。

  但是,林翔卻並不這么認為。

  這些觀察員對于搜集樣本的興趣,顯然沒有分析數據那么濃厚。雖然他們一直聲稱需要活體樣本,卻從不放過任何一具可以用作測試的變異人遺骸。

  也許他們已經從美洲爆發的病原體中獲得了相關數據,現在所做的,只是就其中的差異進行比對。問題是,他們好像並不覺得此行有什么危險。就連剛剛進入城市的時候,沒有發現變異人蹤跡的驚訝,也是故意的做作。

  林翔無法用肉眼直接看透人心。卻可以通過肌肉的運動、皮膚的收縮,以及身體溫度和口、眼等部位的微小變化,察覺出對方心理和大腦的異常。

  說謊,身體同樣會有不自覺的反應。

 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。自從身體被變異人骨刃劃破之后,身體的反應速度就遠遠超過常人。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具體原因,但是林翔可以肯定————自己已經被感染。

  異生體級別:寄生士。

  基準:一星

  這就是我目前的狀態嗎?


  沒人能告訴他答案。

  一只飛舞在夜空中的蚊子慢慢飄落下來,它伸出堅硬銳利的針狀口器,想要狠狠扎進林翔裸露的皮肉間,肆意吸取著鮮甜甘美的血液。卻意外地發現————無論怎么做,都無法落在對方的皮膚上。那就好像是一塊奇怪的魔痰,總會隨著自己起降的高度,如影隨行般進行膨脹和低附。中間那段微小而必不可少的距離,永遠也無法突破。

  這是林翔最近剛剛發現的一種小游戲。他能夠隨意調節某塊肌肉的強度,使之能夠隨著要求任意變化。只是苦了那只可憐的蚊子,這只卑小的生物怎么也弄不明白,眼前的獵物,為什么永遠也無法吃進嘴里?

  “注意他們的所有舉動。先跟著他們獲取需要的樣本,弄清楚他們的真實意圖。也許,他們知道的內幕,遠比我們想象中多得多。”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從人類的生理結構來看,夜晚雖然是身體放松和休息的最佳時間,卻遠遠不及充滿陽光的白晝,更能帶來一種感官上的安全。

  上午十點,小分隊已經越過了城市的中軸。站在昔日熙熙攘攘的鬧市,搜索者們眼望身及的,卻是一片蕭索無人的靜域。

  倒斃在路邊的變異人屍體越來越多。和先前發現的一樣,它們身上仍然找不到任何傷口,皮膚和面容顯示的衰老,似乎是造成死亡的唯一原因。

  馬克在屍群間飛快的忙碌著。一次又一次的樣本采集和對比,成為了單調無聊的工作。隨著一個個試管裝進儀器,新的數據接二連三出現在屏幕上,鼻尖上滲滿汗液的他,眼眸中也放射出絕望而瘋狂的兇光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8:02 PM

第十節 圍殺

 “一定是原始數據弄錯了。這決不可能————”

  忽然,他暴怒地從儀器前站了起來,用雙手死死揪緊自己的頭發,口中連連狂呼:“我不可能出錯,一定是那些該死的家伙弄亂了資料。樣本,我需要一個新鮮的活體樣本————”

  “你在干什么?”

  一個身材高大的觀察員沖了過來,攔腰抱住陷入瘋狂中的他。用充滿力量的強壯胳膊將其按在旁邊的墻壁上死死壓住,狠狠甩了他一記耳光,急促而冷厲地低聲喝道:“別忘了你的任務————”

  “克瑞斯,你不明白。”一臉絕望的馬克抬起手,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跡,哀聲道:“那些數據。。。。。。它們和原始文本根本不相符。兩者之間幾乎找不到任何共同點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“你給我閉嘴————”

  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和態度有些過分,滿面猙獰的克瑞斯連忙放緩了面部的表情,進而壓低語調,湊近對方耳邊小聲說著什么。。。。。。

  幾分鐘后,神情沮喪的馬克從口袋里摸出一只扁酒壺,旋開蓋子仰面灌了一口。定了定神,帶著幾分不自然,慢慢走到旁觀的林翔跟前。用帶有歉意和疲憊的口氣說道:“對不起,我有些激動。。。。。。。希望你能理解,這些病毒樣本對于研究免疫藥品非常重要。我一定,不,是必須,必須要得到一個活的變異樣本。你。。。。。。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

  楊光正要開口翻譯,卻被林翔伸手攔住。

  他一直很不明白,一個漢系母語的國家,為什么會如此重視英文教育?甚至不惜以莫名其妙的英文分級考試,來阻礙共和國公民的工作和日常生活。難道,教育部那些腦袋被門夾過的官員們,骨子里都是一團用ABCD拼合起來的濃縮漿糊嗎?

  不過,也得益于這種該死的填鴨式英文教育,林翔才能夠明白馬克等人所說的每一個字。

  活體樣本。

  也就是說,他們必須抓住一個活的變異人。

  林翔可以理解生物研究對于特定目標的鎖定。可是他卻不明白————馬克等人為什么一定要來昆明?

  如果僅僅只是捕獲,完全可以選擇那些人口稀少的被感染村鎮。從變異人的數量而言,行動遭遇的危險機率也會大為縮減。

  他根本就不相信什么衛星觀測之類的托辭。從歷次戰斗的經驗來看,變異人似乎繼承了被感染者的部分智慧。它們也懂得利用環境和建築物來隱藏自己的行蹤。區區幾張照片,既不能成為證據,也說明不了任何問題。

  這些聯合國觀察員的目的就是活體樣本。可是,他們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東西,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呢?

  “通話器二十四小時保持暢通,把所有的情況全部發回總部。兩人一組結成戰斗單位,牢牢盯死這些家伙的一舉一動。”

  六十四機動部隊的成員都是精銳。他們很快分散開來,或前或后,或左或右,從幾個方向把三名美國人緊緊裹在中間。表面上看,這是最基本的散兵搜索隊形。可是如果把各人所在方位和監視目標相互連接,便會驚訝的發現————被監視者的身后或者斜側,那些正常視線無法掃及的位置,總有一名士兵在不斷游走。他們臉上的神情似乎是在注意周圍的動靜,手里捏握的武器,卻總是無意識地指向各自的目標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刺眼的陽光毫無遮擋的投射下來,在空寂的城市間撒上一片白花花的酷熱。雖然搜索小隊一直沿著街道兩邊的檐陰/部分行走,卻無法抵擋從地面蒸騰而起的熱氣。從身體表面滲出的汗水,浸透了厚厚的防護服,趾襪間傳來極不舒服的濕粘感,也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,向大腦拼命傳達著自己想要得到釋放的要求。

  “原地休息十分鐘。”

  林翔擦了一把汗濕的脖子,卻發現指掌間沾滿了白色的微小鹽粒。無奈地搖了搖頭,取下掛在胸前的軍用水壺,旋開蓋子,湊近嘴唇一陣猛灌。

  “咕嘟————咕嘟————”

  喉嚨的上下聳動,帶起一陣清晰入耳的響聲。所有人都在喝水,干渴和酷熱,使得這種舉動變成了他們此刻腦子里唯一的念頭。

  忽然,林翔放下水壺,拎起斜掛在胳膊上的突擊步槍,微瞇著雙眼,努力豎起耳朵凝神判斷著從空氣中傳來的異響。

  連同三名觀察員在內,整個小隊共有九個人。

  可是,他卻聽到了第十個喝水的聲音。

  很小,很輕。但它確實存在。

  林翔從不置疑自己感官搜集到的任何信息。謹慎和細致,往往意味著幸運和安全。

  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三名美國人,發現克瑞斯的目光正朝自己這邊掃過,同樣充滿了警覺和探詢的意味。

  他也發現了?

  林翔有些意外。

  那個聲音並不大。如果不是感染后的聽覺變得異常靈敏,他也不會發覺其中的異常。

  難道,這個美國人也擁有和自己同樣敏銳的察覺力嗎?

  “咕嘟————”

  輕微的喝水聲再次響起。林翔和克瑞斯幾乎同時判斷出所在的方向,從各自所在位置上一躍而起,平端著手中的武器,朝著街道旁邊的巷口猛沖過來。

  聲音的來源,就在臨街的屋后。

  一條爆裂的水管,從屋后的空地上橫穿而過。清澈的自來水從破開的管口緩緩流淌出來,汪集地面的凹處,形成一個直徑米許的臨時淺窪。

  一個通體遍黑的變異人,俯趴在坑前,把干裂的嘴唇湊近水邊,使勁兒吸畷著略顯渾濁的液體。喉間上下滑動的會厭骨,不時發出沉悶的碰撞。
  “噠噠噠噠————”

  林翔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。密集的子彈把水面激濺開來,攪動著淤土把池水變成一片污黃的泥漿。

  “FUCK!該死的,快住手————”

  面色漲紅的克瑞斯圓瞪著雙眼,如同一頭發怒的公牛:“你瘋了嗎?我們急需一個活體樣本。活的,明白嗎?”

  “我只是讓它不再具有攻擊能力。”

  林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從背包側面取出一小捆早已準備好的鋼絲,手指飛快而靈巧的將其繞成一個活套,在可供呼吸的程度,緊緊勒住變異人的咽喉,又將它的左和雙腳相互捆綁在一起。。。。。。最后,熟練地打了一個無法拉開的水手結,把身將近兩米的變異生物,活活捆成一團躬身抱膝的棕子。

  巨大的黑色骨刃,靜靜地躺在逐漸澄清的污水間。和臂端連接的部位已經徹底斷裂開來。十余枚連成直線的子彈,整齊地穿透了血肉制造的障礙物。它們撕開韌帶,破開骨胳,把整條右臂從中部齊齊碾斷。

  看到這一幕,克瑞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。

  他很清楚M5G43的槍械性能。短短數秒,在如此近的距離造成切斷性傷害,這樣精準的控槍能力,簡直可怕得驚人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“奧利佛,幫我壓住它的大腿,我需要提取它的血樣————”

  馬克連一秒鐘也沒有耽誤,他叫過另外一名同伴協助自己,雙手則飛快解下背包,亢奮異常地取出箱子里的儀器。

  暗紅色的血液,從變異人體內被抽出,壓入試管,送進了儀器外部的接口。

  混身緊縛的變異人無法動彈,它顯然感覺不到痛苦,從披掛在身體表面的衣物殘片來看,這應該是一個被感染后產生突變的人類女性。不過,沾染了各種污物的胸罩下面,已經看不到高高隆起的乳/房,彈性良好的蕾絲內褲,也被從臀部生成的骨突撐得一片緊繃。在這具異常高大的黑色身體上,再也找不到和人類女性有關的任何生理特征。

  它的生命癥狀似乎很衰弱。好像瀕臨死亡的病者,僅僅只是在茍延殘喘。

  但是,它畢竟還活著。

  林翔遠遠地站在旁邊,默默地看著這一切。

  他很清楚,即便開口,這些美國人也不會告訴自己真正的答案。作為托辭,他們甚至會編造出一大堆早已準備好的借口,還有各種難以辨別的謊言。

  半小時后,神情凝重的馬克緩緩收起了儀器。盡管他刻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,林翔仍然能夠從他微微顫抖的面部肌肉,額角滲出的冷汗,不住晃動的指尖,以及躲躲閃閃的眼神中,讀出被掩蓋住的恐懼、驚異、失望。。。。。。

  “我們還需要另外一個樣本。”

  克瑞斯滿意地搓了搓手,意猶未盡的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變異人:“單一個體的數據可能會出現偏頗和誤差,如果能夠再搞到一個,或者更多。。。。。。呵呵!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
  林翔淡淡地點了點頭。

 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導致變異人衰弱,但是捕捉這樣的獵物卻也沒有什么困難。既然找到了第一個活體樣本,在城市的其它角落肯定就能找到第二個、第三個。。。。。。如果這些觀察員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答案,那么到了最后,自己所知道的,就能和他們一樣多。

  這里是中國,通訊器隨時可以和總部聯系,招來大量援兵。

  盡管在此前解救幸存者的戰斗中,曾經大量遭遇過相同的對手,但士兵們卻從未近距離觀察過這種可怕的生物,很自然的,被俘的變異人很快成為了小隊成員關注的重心。他們紛紛圍攏過來,好奇地打量著放在場中的異類。

  不知為什么,林翔只覺得空氣中隱隱有種危險的預兆。

  城市依然死寂,街道的盡頭空曠無人,灰暗的水泥建築冰冷的就像異樣的石頭。。。。。。

  沒有人的地方,是最安全的所在。

  他的心臟在劇烈跳動著,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突擊步槍,拼命睜大眼睛,豎起耳朵,觀察著周圍所有的一切,傾聽著任何可能帶來死亡的動響。

  滿面微笑的克瑞斯慢慢走了過來。

  那不是微笑,而是獰笑。

  危險————

  林翔的瞳孔劇烈驟縮變成狹小的針尖。

  就在克瑞斯的身后,馬克和奧利佛各自手持一枝美制M24A輕機槍,分從左、右形成扇面的夾角,把聚集在變異人附近的幾名小隊成員死死圍為其中。

  “不————”

  就在驚怒聲脫口而出的一剎那,兩枝M24A也同時扣下了扳機。密集的子彈掃向猝不及防的士兵們,頃刻之間,絕命前的哀鳴和機槍沉悶的噪音,成為了飄散在城市上空的唯一樂章。

  “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————”

  伴隨著刺耳狠厲的怒吼,林翔渾身的肌肉徹底收緊,重重扣下扳機,三十發彈匣已經在數秒內全部打空。令他驚愕的是,站在面前的克瑞斯非但沒有倒下,反而從原來距離只有不到五米遠的地方更加接近了幾分。

  所有子彈無一命中,他回避攻擊的身體速度可怕得驚人。

  “真是令人意外,遙遠的紅色中國,竟然也有你這樣優秀的戰士。”

  伸出粉白的舌頭,輕舔著從死亡士兵身上飛濺到唇邊的鮮紅血液,克瑞斯帶著殘忍的冷笑不無譏諷地說道:“可惜,我不能讓你活著離開這兒。”

  說罷,他使勁兒扭了扭脖子,在一陣“噼啪”作響的關節活動聲中,獰笑著向前邁出了腳步。

  林翔木然地站在那里,右手斜拎著彈匣已經清空的突擊步槍。

  楊光死了,李明偉死了,劉樹楓也死了。。。。。。

  除了自己,整個搜索小隊的五名中國籍軍人,全都死在突然襲擊的槍口下。

  其中固然有疏忽大意的成份,可是這三個美國人的實力,也的確強的可怕。

  他們非常準確地把握住了人的好奇心理,恰到好處的脫出了控制范圍,巧妙繞到警戒者的身后,在對方警惕意識最為薄弱的時候,發起了雷霆萬鈞的致命一擊。

  干凈。

  利落。

  漂亮。

  尤其是擋在身前的克瑞斯,他顯然察覺到自己與旁人的不同,專門分出來對付自己。

  他們究竟是什么人?

  聯合國觀察員是他們真正的身份嗎?

  從捕獲的變異人身上,他們究竟得到了什么?

  無數的問題,從大腦深處延伸出來。但是林翔卻把它們死死壓回了意識空間的最深處。

  他正在拼命回憶著克瑞斯那些匪夷所思的動作。

  他要把它們全部刻錄下來,永遠變成屬于腦海中最普通的常識。

  只有這樣,或許才能救自己的一命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8:05 PM

第十一節 逼供

 在這個世界上,槍打不死的生物有很多。可是絲毫不怕子彈攻擊的人,林翔還是頭一回遇到。

  子彈並非打不穿克瑞斯的身體,而是根本沒法命中目標。

  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。

  想贏,不難。

  快,比他更快。

  克瑞斯並不在意林翔的古怪舉動。他對這一幕早已司空見慣。任何對手看到自己顯露出的可怕身速之后,大腦都會呈現出短暫的思維空白。這個中國人,應該也不例外。

  遠處,馬克和奧利佛正在疾奔而來。微熱的槍口,分從不同角度把林翔罩在其中。

  “嘿嘿嘿嘿!納命來吧————”

  帶著虐殺前的快感,身材高大的克瑞斯不慌不忙地大步上前,左手側繞空抓,右拳狠狠砸向對方的頭部。殘忍的冷笑聲中,他似乎已經看到林翔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爆裂開來。

  就在拳端與目標即將接觸的一剎那,林翔的身體突然猛地向下一沉,克瑞斯耳中也隨之聽到一陣輕微的顫音。豐富的格斗經驗告訴他,那是空氣被異物劃過時產生的裂響。

 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————對手的速度,遠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。

  “嘭————”

  強烈的氣流和撞擊身體的悶響同時發出,從小腹右側傳來的劇痛,為克瑞斯指明了對手所在位置。顧不上多想,咬牙忍痛的他身體一斜,仿佛一幢被推倒的樓房,朝著右邊猛然側翻。雙手十指則擴張到最大,在已經鎖定的范圍內迅速合攏。

  除了空氣,他沒有抓到任何東西。驚異不已的克瑞斯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腹————一把冰冷的軍用三稜刺刀,已經捅至沒柄。

  “小心,他和我們一樣,也是變異后的一星寄生士。”

  緊緊按住軍刺的柄端,克瑞斯喘著粗氣朝急速接近的馬克和奧利佛咆哮道。

  什么?

  驚愕之下,馬克的身形一滯,伴隨著兩聲沉悶厚重的槍響,左腿上傳來的鉆心劇痛,使他徹底喪失了平衡,緊捂傷口躺在泥塵間慘叫哀嚎。

  林翔站在距離不到十米的地方,平握著一把九毫米口徑的“特六”手槍,威力巨大的彈頭,旋轉著鉆進馬克的大腿轟然爆開,永遠切斷了這一部分與身體的聯系。

  他清楚地聽見了克瑞斯的話。

  他們和我一樣,也是寄生士?

  這些家伙顯然知道的比我更多。

  滿頭金發的奧利佛敏銳地抓時機,再次扣下了手中的扳機。預料中子彈命中目標的場面並沒有出現,站在原地的林翔飛快扭動著自己的身體,從高速襲來的彈頭軌跡中,巧妙的避開一條條死亡直線。

  這套動作,和十幾秒前克瑞斯所施展的完全一樣。

  “天啊!他居然是進化型的寄生士。合力進攻,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。否則,我們全都要死在這里————”

  就算克瑞斯不說,三人中唯一擁有完整戰力的奧利佛也會這么做。體格偏瘦的他果斷扔掉了手中的M24A,從腰間摸出一把帶有鋒利劇齒的匕首,朝著林翔急速猛撲上來。

  在這個距離,長柄槍械已經發揮不了作用,

  現場一片混亂,林翔的臉上,顯出一絲淡淡的驚訝。

  馬克的動作很快,比子彈還要快。可是反射在自己眼睛里的影像,卻顯得有些遲緩。就好像電影里經常使用的慢鏡頭,雖然速度比那要快得多,卻始終無法超過大腦反應的速度。

  槍械對于這三個美國人並不具有威脅力。這一點,在克瑞斯身上已經得到了證明。

  但是不管怎么樣,槍終歸是槍。林翔敏銳地抓住了馬克從地面起跳,雙腳足尖剛剛躍離地面的一剎那,準確地扣動了扳機。

  他的大腦仿佛一臺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,位置、運動方向、彈跳高度、肌肉的張弛,乃至風向、重力效果等等所有因素,全部都逐一進行分析和計算。最終,把射擊的最佳時間和角度等一系列數據,完整地輸送到他身體各處的反射神經。

  這,就是寄生士的實力嗎?

  他無法繼續體驗這種奇妙的感覺。與兩名受傷的同伴一樣,奧利佛仍然具有快得令人驚異的速度。在普通人眼中,迅捷疾沖的金發男子好像一道瞬間即逝的閃電,除了殘影和空氣間的波動,肉眼根本無法捕捉到更多的東西。可是在林翔看來,這種速度完全可以看清。甚至,比自己即將做出的反應,還要稍微慢一些。

  “吼————”

  就在他舉起手槍,準備朝著正面襲來的對手發動反擊的時候,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,兩只比磐石還要堅硬的粗壯手臂,分從左右兩邊伸過,徹底把他禁錮在其中。

  是克瑞斯。

  “他不是受了重傷嗎?怎么會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林翔清楚地記得:自己那一軍刺,捅穿了克瑞斯的右脅,也許不會當場致命,至少能讓他完全喪失行動能力。

  他怎么還能活動?

  詫異之下,林翔眼角的余光也掃到了身后禁錮者的右腹————破碎的衣料下面,露出一片完整如新的皮膚。

  “嗖————”

  奧利佛的匕首準確地插進了他的右胸,配合巨大的慣性和沖擊力量,他緊緊抓住刀柄,從命中的部位向下狠狠斜拉。骨頭被切碎的脆響和肌肉內臟分裂的聲音混響過后,林翔的身體正面被割裂成為互不相連的兩半。透過蝴蝶翅翼般忽閃顫抖的胸腹裂區,可以清楚地看到堆積在腹腔里的柔軟臟器。

  近乎致命的重傷。

  “真該感謝你所具有的這種特殊體質,是它救了你一命。”

  看著奧利佛把一管足有上百毫升的麻醉針劑全部注入他的體內后,克瑞斯這才松開雙手,放任失去抵抗能力的林翔重重撲倒在地面,大口喘息著調整自己的呼吸道:“捕獲一個進化型的寄生士活體樣本,漢斯將軍一定會非常感興趣。”

  “為什么,你沒有死?”麻醉劑的效果很強,可是衰弱的林翔仍然記得自己的那枚軍刺。

  “看來,你對寄生士一無所知。”

  擦了擦濺在臉上半干的血水,克瑞斯蹲下身,憐憫地望著他搖了搖頭:“寄生士擁有的能力有很多,我的特長,就是再生。”

  “再生?”

  “只要不是受到絕對致命的攻擊,再嚴重的傷害都能在短時間內恢復。”克瑞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,用力拔出插在林翔側腹的匕首:“你應該感到幸運。如果不是遇到我們,你和其他普通人一樣,永遠都是俗世中的沉澱物。呵呵!現在就不同了,用不了多久,你就會成為我們中的一員。”

  “絕對致命的攻擊。。。。。。是指頭部嗎?”

  林翔似乎沒有聽見他說的話。從其口中發出的低喃,也讓克瑞斯有些不解。就在他努力想要分辨出對方話里含意的時候,奄奄一息的被俘者突然從地面高高躍起,將一枝尖銳的硬物,狠狠扎進了他的太陽穴。

  那是一根骨頭。

  一根林翔從胸口傷處掰斷,暗藏于身下的肋骨。

  雙眼圓鼓的克瑞斯大張著嘴,魁梧的身軀像山一樣轟然倒地。銳利的骨端捅穿了他的整個腦顱。

  腦死,意味著人死。

  強大的再生能力,也不可能讓死人復活。

  意外的突變,令正在旁邊收拾東西的奧利佛震驚不已。遭受外部訊息強烈振蕩的大腦,陷入了短暫而不可避免的靜止狀態。不到半秒鐘,清醒過來的他飛快抓起旁邊的M24A,對準目標連連狠扣扳機。

  林翔沒有閃避。他把還在顫抖的克瑞斯反轉擋在面前,用瀕死者的肉體當作防御,一步步縮短著與對手之間的距離。幾秒鐘后,當打空彈匣的奧利佛正準備從側面發動攻擊的時候,從左后的脖頸上,突然傳來一陣慘烈難忍的劇痛。

  林翔的牙齒,死死咬穿了他的頸大動脈,撕裂著與之相連的肌肉和韌帶。

  眼前,失去了支撐的克瑞斯屍體正從半空中歪斜著摔落。從運動到發起攻擊,林翔迅猛的動作,已經遠遠超過了奧利佛肉眼搜索的極限。

  實在太快了。

 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?

  麻醉劑為什么對他不起作用?

  腦子里剛剛萌生問號,奧利佛便覺得一支鋒利的硬物,正從自己的喉頭順穿而過,徹底切斷了氣管與上腔之間的聯系。

  還是一根被折斷的肋骨。這也是林翔最后的武器。

  緊捂著受傷的部位,漂亮的金色頭發因為掙扎在地上散亂開來。幾乎窒息的奧利佛忽然發現————這個中國軍人胸前的傷口,正在以肉眼能夠察覺的速度飛快復原。

  再生。。。。。。。他,他怎么也會擁有再生的能力?

  他真的和我們一樣,只是一星標準的寄生士嗎?

  奧利佛很想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,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半點聲音。直到看見林翔那雙閃爍著妖異紅光的血色之眼的時候,他才解開了徘徊在腦海中最后的謎底。

  “原來,你居然還在進化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再生的速度極其驚人,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復合了一半的傷口,林翔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痕,從地上撿起一枝M5G43突擊步槍,轉身走到最后的觀察員面前。

  相比克瑞斯和奧利佛,馬克應該是三名寄生士中,實力最弱的一個。

  他顯然並不具備再生能力。斷裂的腿腳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
  “把你知道的一切,一字不漏的全都說出來————”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從決定接受注射的那天開始,馬克就明白,自己再也不可能過以前那種自由的生活。

  骷髏騎士團這個名字,血腥、恐怖、具有強大的威懾力。

  所有骷髏騎士都有一枚代表自己身份的黑色銀戒。雖然,他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骷髏。

  這個組織似乎是隸屬于美國政府,由國防部直接劃撥經費。但是具體情況馬克也不是很清楚。僅僅擁有上士階級的他,不可能知道更多的秘密。

  三人小組中,除了隊長克瑞斯是準尉,他和奧利佛不過是普通的上士。騎士團會對各人擁有的能力進行評估,進而決定他們應該得到的軍銜。

  這是獨立于美國軍隊的另外一套軍階系統。盡管不知道兩者的實際對比究竟如何,但是馬克卻不止一次聽自己上司用輕蔑的口氣說過,所有的美國軍隊,都必須俯首聽命于騎士團的指揮。

  原因很簡單————骷髏騎士團的全部成員,都是寄生士。

  一星,是寄生士的基礎級別。也是一種對實力的評價程度。最高,可以達到九星。

  無論速度、力量、敏捷、大腦反應等各項生理指數,寄生士均遠遠超過普通的人類。這種能力來自于植入體內的一種神秘病毒。也許是植入者各人的體質不同,寄生士擁有的異能也各不相同。

  克瑞斯具有的再生,只是其中之一。哪怕他的身體被巡航導彈直接命中炸得稀爛,只要頭部和心臟保持完整,仍然可以通過細胞的急劇分裂,在短時間內重新制造出所有缺失的部分。

  進化型寄生士,是騎士團正在努力研究的最新型異能。

  據說,擁有此類能力的寄生士,能夠通過戰斗和吸收的方法,迅速模擬對手的各項技能,永久復制為自己所用。正是因為這一點,克瑞斯沒有對林翔痛下殺手,而是選擇將其捕獲。卻萬萬沒有料到,對方已經通過自己的血液模擬出再生能力,從而導致整個小隊被滅。

  “你們為什么要來昆明?”這是林翔最關心的問題。

  “為了收集樣本。”馬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撒謊:“一個擁有六百萬人口的大型城市,其中會有多少人適應病毒的感染,成為新的寄生士?這一直是騎士團最感興趣的研究課題。”

  “。。。。。。你的意思是,這座城市爆發的病毒擴散,正是出自你們的手筆?”林翔眼中閃過一道冷厲。

  “我不知道。”

  馬克沒有承認,也沒有否認:“從所有提取到的樣本數據來看,它們比實驗室里的培養樣本更加衰弱。這樣的病毒根本不可能與寄主共生。雖然兩者之間的吻合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,卻和我所熟知的注射樣本屬于兩種概念。你也看到了,那些變異人會變得衰老,而真正的寄生士,卻可以通過細胞的再生更替,永遠存活下去。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8:07 PM

第十二節 將軍

 永遠存活?

  林翔心頭猛地一顫,隨即用槍指著馬克的眼睛,冷冷地說道:“除了這些,你還知道些什么?”

  “我只是一名低級軍官,生物特長僅僅只是分析。這已經是我能夠知道的全部。”馬克臉上露出一絲恐懼,他哀求道:“你不該殺掉克瑞斯,他知道的秘密,比我更多。”

  “身份和權力成正比,這句話說的沒錯。”

  林翔點了點頭,把槍口略微抬到到對方的前額。

  “求你,別殺我————”

  察覺到危險的馬克驚顫連聲:“我告訴了你所有知道的一切,你,你,你不能殺我。”

  “抱歉,我從未答應過你的任何請求————”

  脫膛而出的子彈,呼嘯著鉆進了馬克的腦袋。在綿軟腦漿的遲滯下,高速旋轉的彈頭再也承受不住壓力四散炸開。強大的爆能無法通過微小的彈孔得到釋放,它們只能在狹窄的顱腔內部沖撞、碾壓,把所有敢于阻礙自己的東西全部吞噬。最終,強迫這座不甚堅固的牢籠轟然爆裂,在四散飛濺的血肉糊漿中,成為淡薄空氣中最完美的結合體。

  胸前的傷口已經停止了愈合。透過分裂開的肌肉和皮膚,鮮紅的肺部在殘留的骨架保護下,正在有節奏地起伏吞吐著身體所需的氧氣。

  林翔有意識的終止了身體的再生。

  自己必須受傷,而且還是重傷。只有這樣,才能解釋所發生過的一切。

  他不想成為躺在研究所里的怪物。為了達到這個目的,只能做出善意的欺騙。

  遠處,橫臥著五名搜索隊員的屍體。

  最后一次檢查過戰斗的現場,確認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后,林翔選擇了斜靠在奧利佛的屍體旁邊,從背包里取出一只量子信號發生器,用沾滿血液的手指,重重按下了開關。

  維持傷口,需要消耗大量體力。半小時后,當頭頂傳來“夜鷹II號”熟悉的螺旋槳轉動的時候,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林翔,也聽到了齊越近乎絕望的怒吼。

  “一定要救活他————”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成都,二十一集團軍司令部。

  這是一間面積龐大的地下建築。近乎墨染的濃綠,是房間里最基本的色調。鋪著細絨蓋布的整齊長桌上,白色的制式瓷杯在燈光下放射出晶瑩溫潤的特殊質感,固定在四周墻壁上緩緩轉動的換氣扇,代替了窗戶本該具有的作用。在所有簡單的裝飾物里,最吸引眼球的,莫過于高高懸掛在墻壁正中,干凈得沒有落下絲毫灰塵,直徑至少超過五米以上的巨大銅制軍徽。

  “我必須去首都,親自向軍委匯報這里發生的一切。耳朵聽見的東西,永遠沒有眼睛實際看到的場景那么震撼。一定要讓他們啟動最高級別的警戒狀態,否則,整條防線根本無法維持。”

  孟宗祥的聲音明顯有些沙啞,松弛的面部肌肉完全被疲倦所占據。他抬起桌上的杯子,儼儼地灌了幾口苦澀的濃茶,進入身體的外來刺激物很快發揮了作用,兩只布滿血絲的腫脹眼球,也如同打了興奮劑一般,把隨時想要落下的沉重眼皮,用力擠壓到了自己的最上方。

  四天了,他一分鐘也沒有休息過。

  成都郊外的防線仍然還在構築,各個主要地段均傳來與變異人交火的戰況報告。在野戰部隊強大的炮火攻擊下,變異生物損失慘重。據不完全統計,至今天上午為止,各防御部隊的累計戰果已經超過了十五萬。

  無論從哪方面看,這都是個鼓舞人心的好消息。可是孟宗祥卻並不這么認為。

  他很清楚病毒擴散的可怕速度。在研究部門沒有抑制病毒的方法,生產出足夠數量疫苗之前,任何戰斗都不可能解決目前的危機。就算是把所有變異人全部殺光,病毒的威脅依然存在。只要有一個人被感染,很快就會擴散成為高達上百萬的變異大軍。

  一只貓、一條狗、甚至一只老鼠或者一只蚊子,都可能變成病毒新的寄生體。進而把它們攜帶的病原體轉嫁到人類身上。。。。。。這樣的例子,在人類歷史上比比皆是。

  幾天以來,孟宗祥一直向上級部門反復重申————必須在全國范圍內啟動最高警戒狀態。把所有民兵、后備役、消防和警察人員全部武裝起來,在后方設置數道結構緊密的防線,才有可能遲滯變異人的瘋狂進攻,為研究免疫藥品爭取到足夠的時間。

  遺憾的是,他的要求並沒有得到回復。

  顯然,高層正在猶豫。

  這不奇怪。最高警戒相當于全民動員。一旦啟動,整個共和國都會受到巨大的影響。按照相關法律,所有物資必須按照戰時原則進行調整,民眾的生活必需品也只能實行配給制。這對整個國家的任何行業來說,都是一場空前的災難。

  因此,西南地區爆發的病毒危機,目前只是按照特大型災難進行支援。雖然大量食物、飲水、藥品和各種物資正在源源不斷運往成都,可是后方相鄰的省份卻並未做出任何防御性舉動。電臺和媒體對于病毒的擴散報道,均用“重大疫情”等字眼加以概括,拍攝到的變異人屍體,也被冠加以“非正常死亡人員”的標題。各級政府部門也在全力安撫民眾,要求大家“專心生產,搞好建設”,在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中,整個國家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。

  孟宗祥可以理解高層的這一系列安排。整個共和國的公民數量超過二十億,全民警戒會引起相當嚴重的后果。社會恐慌,治安惡化,打砸搶事件增加。。。。。。這對任何一個國家而言,都是無法想象的可怕災難。

  當人類生存受到環境威脅的時候,個體只會顧及自己的既得利益,他們會不顧一切把自己置于想象中最安全的場所。這是生物的本能,在這種時候,法律和規定不過是一紙空文。

  但是不管怎么樣,孟宗祥必須做完自己該做的事。這是他的責任,也是一名共和國軍人的天職。

  “軍區相關事務交由謝治平中將全權負責。記住,無論任何時候都必須死守防線。絕對不可能讓一個變異生物進入后方城市。”

  機場,一架綠色塗裝的的“運二十四”已經發動了引擎。在幾名貼身警衛的護送下,神情冷肅的孟宗祥邁著穩健的腳步,慢慢登上了舷梯。

  仰靠在柔軟的航空坐椅上,連日來的疲勞徹底攻陷了他緊張的神經,也使他忽然產生了想要好好睡一覺的欲望。

  就在沉重的眼皮即將合上的一剎那,中將仿佛想起了什么,從放在手邊的公文包里,取出一份注有“絕密”的文件,湊近舷窗外透進的光線,細細研讀起來。

  這份文件,他前后已經看過不下十遍。其中的每一個字,已經清晰的映刻在腦海之中。

  這是六十四機動部隊少尉軍官林翔,對昆明城內搜索行動的詳細報告。

  三名觀察員的屍體已經全部封存,當天就秘密轉送首都,交由國家科學院生物研究室處理。同時由外交部向聯合國相關部門送交了一份戰斗情況說明書,聲稱:三名觀察員在病毒擴散地遭受變異生物攻擊,目前下落不明。

  五名陣亡的軍人,也以烈士身份進行下葬。

  孟宗祥根本沒有想到,所謂“聯合國人道主義援助”計劃,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。雖然暫時還不明白這里面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,但他顯然已經嗅到美國人參與其中的陰謀成份。

  所謂的“休斯敦太空病毒滲透事件”,真的是像美國政府公布的那樣,僅僅只是一次意外嗎?

  按照美國官方公布的數據,多達五十萬休斯敦市民都在此次意外中喪生,整個城市已經變成一片廢墟。。。。。。這些,都是真的嗎?

  目前為止,除了休斯敦和昆明,聲稱受到病毒威脅的城市,還有印度的新德里、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、巴西的薩爾瓦多,以及墨西哥北部的蒙特雷。

  這似乎是一場全球性的病毒危機。最終的結果,又會是什么樣子?

  紛亂的思緒和雜然無序的想法,讓疲倦的大腦覺得一陣頭疼。就在孟宗祥正準備把文件重新放為公文包里的時候,卻無意瞥見紙頁右上角的林翔照片。

  一個富有朝氣,敏銳、機警的年輕人。也是一個擁有強悍戰斗能力,善于把握所有可利用資源的軍官。否則,他也不會成為慘烈戰斗的幸存者。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。

  想到這里,將軍凝神思考片刻,伸手喚過自己的副官。

  “電告集團軍司令部,讓他們對林翔少尉的戰斗能力重新做出評估。現在是非常時期,應該酌情予以破格提升。”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熟悉的來蘇味兒,順著鼻孔一直鉆進了林翔的大腦。雖然午后的陽光照得身上一陣發癢,他卻緊閉著雙眼,絲毫不想從睫毛中露出一絲可供探查的縫隙。

  躺在病床上,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星期。

  厚厚的白色繃帶從左肩繞下,把整個胸口嚴密地裹合在其中。幾枚和生理監控儀器連通的探針,從不同方向斜插進手、腳上的表皮。裝滿藥劑的吊瓶倒掛在注射架上,順著柔軟的塑料管壁,把透明的液體緩緩滴入被針頭插進的手腕。

  這里是野戰醫院的重癥監護室。一名身材高挑,頭戴軍帽的年輕護士,正站在床前仔細地觀察著各種儀器顯示的指數。並把所有的一切,認真記錄在當天的病歷上。

  林翔不想睜開眼睛。他知道,坐在旁邊的護士不是應嘉。

  所有醫生都驚訝于他強悍的恢復速度。重新拼接的肋骨生長狀態良好,曾經裸露的內臟也並未喪失功能,得到藥物治療的肌肉和皮膚,更是以迅猛的速度愈合。。。。。。一周下來,各項生理指標已經達到了正常人的數值,實在很難想象,這曾經是一個胸口被撕裂,內部器官全部外/裸的瀕死之人。

  延緩再生速度的欺騙,完美地達到了想象中的結果。

  新的晉升令已經下發,床頭那套嶄新的軍官制服上,赫然擺著一套擁有兩星的中尉軍銜。

  林翔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。

  整個小隊都死了。

  如果自己能夠警惕一些,他們或許就不用死。

  步兵七十五師,是他心底永遠的痛。同袍之殤,只會讓生者感到到更大的自責。

  這幾天,他每天都會做夢。

  楊光,中京外國語學院畢業,一個臉上隨時洋溢著微笑,前途充滿光明的年輕人。

  李明偉,河南人,敦厚樸實。據說,家里還有一個剛剛相過親,還沒過門的媳婦。

  劉樹楓,性格咋咋忽忽,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小伙子,在他姐姐的眼里,是唯一的希望和依靠。。。。。。

  他們都死了。

  和這些熟悉身影伴隨著一起的,是奧利佛與馬克那兩張猙獰的臉。

  很多時候,林翔都會平躺在床上,望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。

  自責、愧疚、懊悔、憤怒。。。。。。

  死的人,實在太多了。

  無論殺與被殺,都只是環繞這個主題存在的被動公式。而我,又能做些什么呢?

  從懷里取出應嘉的照片,輕撫著她並不實際存在的微笑,慢慢陷入了沉思。。。。。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混亂的時代,總是會引起人心最深處的無限幻想。

  疏散令早在兩周前已經下達。按照計劃,成都市內的上千萬居民,都必須在短時間內轉移到后方城市進行安置。昆明的教訓已經讓將軍們意識到————在疫苗尚未研制出來以前,遏制生物擴散最好的方法,就是盡可能減少人類與病毒的接觸機會。

  軍隊已經在城外布下防線,蜂擁而來的變異人會在機槍和炮火組成的鐵壁面前撞得粉碎。緊急動員起來的相關人員也會協助軍區防化部隊,對全城進行消毒藥物的投放和滅菌噴灑。盡管誰也不知道這些藥物究竟能夠發揮多少作用,可是在心理上,至少也能起到穩定的作用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8:09 PM

第十三節 交通

 通往城外的所有公路都被封閉。除了運送平民的各種調撥車輛,以及裝載物資的軍用卡車,整條線路的來回通道上,再也看不到多余的東西。

  上萬輛汽車擁擠在高速公路的入口前,排列成長達數十公里的連綿長龍。其中絕大多數以私人轎車為主,夏利、奔馳、奇瑞、雪佛蘭。。。。。。幾乎世界上所有的汽車品牌,都能在這里找到對應的符號。

  緊急疏散不同于搬家,在保住生命的前提下,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棄。按照軍區下達的命令,所有市民必須在一個月內全部撤離城市,最大程度縮減病毒擴散帶來的影響。

  為了保證運輸線路暢通無阻,交通部門和軍警封鎖了整條道路。各種民用車輛禁止駛離城市,疏散的平民也由專門的客運車輛進行輸送。火車站、空港等區域也被軍隊接管,重要物資和特殊國家財產將從這些地方轉運,第一時間運送到更加安全的后方。

  騷亂,首先從高速公路開始。

  私家車主拒絕登上運量龐大的客車,情緒激動的他們紛紛擁擠在收費站前,和負責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據理力爭。

  “政府不是讓我們疏散嗎?憑什么不放我們過去?”

  “只要秩序良好,怎么可能堵塞道路?”

  “我們自己開車離開並不違反規定。況且,還能給政府減輕調撥運力的負擔,何樂而不為呢?”

  七嘴八舌的議論,憤怒激動的抗爭,引經據典的說明。。。。。。越來越多的車主聚集過來,把收費站的所有通道堵得水洩不通。

  “請大家靜一靜,回到自己的車上去,把道路讓開,先給后面的客車隊通過————”

  作為進出成都的要道,收費站口常年都設有相當數量的值勤人員,加上現在是特殊時期,臨時調派的駐守警力也多達近百。可是面數以千計的私家車主,他們仍然感到有心無力。疲憊不堪的警察只能苦口婆心地勸說著,讓堵塞道路的車輛盡量靠朝一個方向,給運載平民的大型客車騰出足夠的空間。

  “你們不放行,我們也不讓路。”

  “怎么讓啊?你們自己出來看看,那車都堵到什么地方了。”

  “前面不讓走,后面又不準回去,我們能怎么辦?”

  能夠並行三輛汽車的寬敞路面上,已經被擠成鋼鐵混合的車流。長時間的擁堵,讓所有駕駛者都感到心煩氣躁,他們紛紛摁緊方向盤上的喇叭,刺耳的車笛鳴音和無數的咒罵混合在一起,成為了聲勢浩大的催促。也許是被這種強大的支援力量所鼓舞吧!幾名膽大的車主甚至抱起橫在道路中間的鋼制三角隔離攔扔到一邊,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強行通過。被旁邊的巡警發現后,原本只是在口角上相互爭執的雙方,很快演變成為激烈的拳腳斗毆。

  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是誰先動的手。口沫四濺的橫加指責,總會讓憤怒的情緒在瞬間提升到極致。拳頭撞擊對方皮肉帶來的快感,讓施暴者產生出想要用更加強大的武器展示自己的威力。伴隨著瘋狂和歇斯底里的喊叫,滿裝的礦泉水瓶子、細長的方向鎖鏈、沉重的橡膠警棍在人群間高高揮起又重重落下,四散亂濺的血花,受傷者的悲鳴,擁擠的人群偶爾還會傳出陣陣刺破耳膜的尖叫。

  “爸爸,別打了,求求你們別打了————”一個被擠得摔倒在地,柔嫩的臉蛋上滿是泥灰印子的小女孩,望著混亂的人群無助地哭泣著。

  “老張,老張你說話啊!”一個滿面鮮血的公路收費員半躺在地上,抱著懷里被打得陷入昏迷的重傷同伴同伴嘶聲求救。

  “快!快向總部求援————”沖在最前面的交警隊長剛剛說完這一句,便被對面橫空甩下的車鏈砸中,當場削飛半邊耳朵,緊捂傷口慘叫著被擁擠的人群淹沒。。。。。。

  他們誰都沒有錯。

  警察為了維護秩序,保證所有平民得到安全迅速的轉移。

  車主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,誰會甘願拋下自己花費積蓄購來的愛車?

  當秩序和利益產生碰撞的時候,矛盾的激化也就在所難免。

  “砰————”

  刺耳的槍聲,震懾了混亂的人群,殊死搏殺的人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,呆呆地望著頭頂上的天空。

  一架“夜鷹II型”正從那里緩緩落下,引擎轟鳴產生的噪音,轉速飛快螺旋槳帶起的劇烈氣團,把迷失在暴力和血腥中的他們,重新拉回了現實。

  神情冷肅的林翔正了正頭盔,躍身跳下機艙,朝著已經分成兩邊的人群快步走來。

  身后,十余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迅速組成防線,控制了收費站前的各個通道口。

  “怎么回事?為什么道路一直不能疏通?客運車隊到現在也不能放行?”

  “他們。。。。。。我們。。。。。。”面對年輕軍官的斥責,奄奄一息的交警隊長連說話都覺得困難。

  “把重傷員抬上飛機,所有人立刻疏散。”望著隱隱有些畏懼的車主們,林翔眉頭一挑:“給你們十分鐘,把各自的車輛開到路邊順序停放。盡快讓出路來讓客運車隊通過。”

  “憑什么?你他/媽/的算老幾?”

  一個身材矮壯,滿臉橫肉,穿著暗紅襯衫,脖子上掛著粗大金鏈的男子,拎著一根還在滴血的方向盤鎖鏈叫囂道:“我們過不去,那誰也別想走。大不了一塊兒死在這里,誰怕誰啊?”

  “拷起來————”

  林翔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,直接朝身后的士兵揮了揮手。短暫的扭打與叫罵聲中,男子的雙手被死死鎖住,掛拷在收費站旁結實的鐵柵欄上,絲毫也不能動彈。

  “一輛客車能裝上百人,一輛轎車只能裝幾個人。任何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差距。沒錯,前面的道路的確通暢,沒有任何交通阻礙。可是突然間猛增幾十萬車輛會產生什么后果?一旦這條路全線堵塞,你們又能往哪兒逃?”

  “我們的車怎么辦?停在這里誰知道會出什么事?發生損傷或者碰撞,誰來負責?”一名身穿短裙,打扮時髦的女性車主不依不饒地反問。

  “政府有政府的安排。如果每一個人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,那其他人又該怎么辦?別忘了,成都市區的居民足足超過一千萬,無序的爭搶,只會給你們帶來更大的麻煩。”林翔耐心地解釋著。

  “政府?哼!我們根本就不相信什么該死的政府。都什么時候了,政府還顧得上我們?那些當官兒的呢?他們恐怕是被優先照顧第一批撤離的吧————”

  不僅僅是女車主一個人咬牙切齒的聲音,站在她身后的所有人,都異口同聲發出憤憤不平的贊同與附和。

  這,就是共和國的公民嗎?

  林翔不再說話,內心暗自嘆息的他把突擊步槍挎在肩上,朝著擁擠的人群走了過來。

  “你,你想干什么?”

  眼看對方越來越近,女人顯得有些驚慌。她戰戰兢兢地退著身子往人群里躲。由于太過緊張,昂貴的“香奈爾”高跟鞋也崴掉了一只。粗糙的地面硌得白嫩的足尖一陣生疼,在她那塗抹了太多化妝品的臉上,增添了幾道緊皺在一起的皮膚細紋。

  繞過汽車間的縫隙,在人們充滿敵意和警惕的目光中走近路邊,林翔蹲下身,抱起一個因為擁擠被推倒在地正在哭泣的小女孩。用手指拈起衣袖愛憐地擦干凈她臉上的泥塵,又摸出一塊錫箔包裝的軍隊配發巧克力塞進她的口袋,轉過身,冷冷地望著簇擁在身后的車主們。

  “越早把路讓開,你們就越安全。想想孩子。。。。。。你們究竟想要僵持到什么時候?人,不能太自私了。”

  沒有人指責,也沒有人反駁。出現在人們臉上的表情,只是默默的若有所思。。。。。。

  當滿面驚喜的女孩父母找到這里的時候,擁擠的車流已經出現了少許松動的跡象。人們開始自發的維持現場秩序,搶上前來的車輛被逐一勸退,已經靠向路邊的車主也鎖上自己的車門,帶好各自的隨身物品,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心愛的座駕,轉身朝著遠處的客運車隊跑去。

  人的心里,都有一座看不見的天平。

  當憤怒的砝碼把稱盤壓彎的時候,人類就是最粗暴的野獸。只要增加理智的分量,他們又會重新恢復成為文明世界的成員。

  中國的老百姓,可愛、淳樸、誠實。他們只是不太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,社會的不公也讓他們無處發洩內心淤積的憤怒。事實上,只需要一點點理解和寬容,他們都會為別人設身處地的著想,都會做出令人感動的善舉。。。。。。

  水洩不通的道路重新讓出了足夠的空間。神經高度緊張的警察和士兵,也終于放下了高懸的心。他們迅速清理著道路上的障礙物,把沉重的鋼制隔攔拖開。。。。。。十余分鐘后,在已經架設好的信號和通訊器的指引下,第一輛滿載平民的客車,從寬敞的道口呼嘯而過。

  “嘀嘀————嘀————”

  就在客運車隊順序通過的時候,一輛掛著“川OXXXXX”牌照的豪華型黑色奧迪轎車,也從道路盡頭風馳電掣般沖了過來。它靈活地繞開依序行進的客車,在車輛的間隙頻頻超行,如果不是懾于士兵們架放在收費站前的機槍,它根本就不會停下。

  強壓著心頭的怒火,林翔走上前來,微曲手指重重敲了敲貼有黑色薄膜的車窗。

  “敲什么敲?快把路讓開————”駕駛座前的電控車窗緩緩落下,露出一張年輕而囂張跋扈的臉。

  “按照軍區司令部的命令,所有民用車輛未經許可,不得以任何借口進入高速公路。你已經違反了規定,請把車子靠邊,接受檢查。”

  “看清楚,這是政府公務用車。”駕車的男子皺起眉頭看了他一眼,指著“O”字開頭牌照頗不耐煩地說道:“快讓開,我們急著趕時間。”

  “沒有通行許可證,誰也不能進入公路。”林翔也不和他廢話,朝身后揮了揮手,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立刻沖上前來,平端起手中的突擊步槍,死死瞄準男子的腦袋。

  被槍口瞄準的滋味兒並不舒服。男子臉上傲慢的神情瞬間凝固,從車窗伸出的左手,也不自覺地連連顫抖著。

  這時,一名略微有些發胖,身穿青灰色中山裝的中年人,推開車廂后門走了下來。

  “這是怎么回事?你們為什么攔我的車?”

  “你有通行證嗎?”面色冰冷的林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,計算著客運車隊被耽誤的時間。

  “我是空港物流開發區的管委會書記,外出執行公務,不需要什么通行證。”中年人腆了腆肚子,左手反叉在腰間,微皺眉頭,神情威嚴地指責道:“立刻把路讓開,我必須優先通過。”

  “小張,把這輛車開到旁邊,先把路讓出來給車隊通過。”心急如焚的林翔顧不上和對方爭辯,招呼身邊的士兵把駕駛座上的男子拖開。

  “你,你們這是目無法紀。你的上級領導是誰?我,我要投訴你們————”

  憤怒的中年人使勁兒跺了跺腳,也許是覺得自己的官威絲毫不起作用,急紅眼的他飛快鉆進駕駛室,拔下方向盤上的鑰匙死死纂在手中,然后面有得色地站在一旁,從鼻孔里發出輕蔑的冷哼。

  見狀,林翔也不多話。他徑直拉開車門,把后座上的另外一名貴婦“請”下,當著所有人的面,招呼在場的十余名士兵和警察,把空置的奧迪車合力推下了路基。

  “你,你,你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胖胖的中年人目瞪口呆地望著翻倒在路邊,四輪朝天的豪華轎車,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
  身后,重新啟動的客運車隊再次發動了引擎,朝著暢通無阻的公路怒吼著飛馳遠去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icky94916 發表於 2011-2-27 08:11 PM

第十四節 民異

   整個成都,已經陷入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混亂狀態。

  盡管政府已經派出大量人員,對各區、縣、街道所在地的居民進行疏散,卻仍然還有大量平民滯留在自己的居所,冷言旁觀著苦口婆心上門勸說的工作人員。

  空載的客車,就停在居民樓下。

  幾個鐘頭過去了,沒有一個人走出家門登上車廂。

  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勸說者的話。

  病毒擴散有什么值得可怕的?

  最早的時候上海到處都是乙肝,零三年的時候鬧過非典,年輕人管那病叫“SARS”。后來緊接著又是禽流感,就是以前鄉下俗稱的雞瘟。然后又是什么口蹄疫、瘋牛病、甲型H1N1。。。。。。報紙和電視上每天都在宣傳這些病有多么多么可怕,死亡人數又有多少多少,各單位、各部門廣大黨員干部也在高度覺悟,把人民的安危放在首位,以扎實的作風、出色的效率、特殊的措施,全力以赴阻擊病毒,在一次次攻堅戰中充分發揮了先鋒模范作用。廣大人民群眾也臨危不懼,坦然面對,積極參與,共同戰斗,擊敗了一個個可怕的病魔,讓社會重新恢復了穩定與和諧。。。。。。。

  說穿了,這些東西沒什么好怕的。不就是在家里多備點藥,每天熬點酸醋熏熏房子,時刻注意個人衛生嘛!沒必要弄得大驚小怪,還要拋家離口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去躲避。。。。。。至于嗎?再說這防盜門也不結實,來個小偷小摸的怎么辦?

  在老百姓的思維里,只要不是洪水、地震之類無法抗拒的自然性災難,他們根本不會拋棄自己的家園遠走他鄉。不能說他們無知愚昧,也不能說他們目光短淺,當某天你必須放棄已經擁有的一切,在陌生之地一無所有重新開始生活的時候,內心的慘痛和悲切,根本無法用語言描述。

  “快走吧!再不走就來不及了————”

  “大爺,大娘,求求你們快上車吧!”

  “這座城市很快就會被感染。到了那個時候,就真的后悔莫及了————”

  街道辦事處的工作人員非常盡職。遺憾的是,費盡心機的解釋和勸說,非但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,反倒引起了聽者的莫名猜疑。

  “聽說了嗎?政府早就看中這塊地皮了,市長的兒子就是房地產公司的老總,只要變著法子把我們騙走,他們就能進場強行拆除。到時候,賠你多少補償費還不是政府說了算?就算一分錢不給,你也得認命。”

  “你那消息根本就不靠譜。咱們這小區的下面,其實是上古時候周文王的墓。不把我們弄走他們怎么挖掘?別聽街道辦事處那幫家伙胡說八道,什么病毒傳染?明明是國家撥了一個億的文物挖掘資金,被他們暗地里私分挪用了一大半。現在錢不夠,才想要把我們弄走。反正我是打死也不搬。要走也可以,真金白銀把錢給夠了就行。”

  拒絕離開的不僅僅是普通百姓,甚至就連身家億萬的某些闊佬富豪,也加入了這支頑固執拗的拒遷隊伍。

  成功人士對于金錢的嗅覺非常靈敏。從社會最底層開始艱苦創業,最終登上財富榜首的他們,絕對不會放過讓自己財富增值的任何機會。

  在他們看來,成都市出現的這次混亂,就是一次千載難逢的賺錢時機。

  以躲避災害的名義,把某一塊區域的居民強行轉移到新的聚居地,從而合法合理的把原有地皮全部充公。這種事情在共和國其實算不上什么新聞。經過重新規劃后的地塊,可能用于開發商住,也可能用作修建工廠,還可能變成某位大人物親戚子侄的囊中之物。。。。。。一系列眼花繚亂的變幻之后,當地官員和下手最快的開發者,都能把腰包裝的鼓鼓囊囊。

  誰也不知道政府會對成都做出什么樣的安排。全城居民集體疏散也肯定和災害沾不上邊。地震局那幫家伙只會拿錢不會做事,現在不是汛期,不可能有什么洪水泥石流。至于病毒。。。。。。呵呵!這種借口,只能欺哄一下不識字的文盲。

  正是基于這種以現實為依據的奇怪想法,成都市內居民疏散率只達到百分之五十。部分中、下級官員甚至對軍區下發的命令半信半疑。在觀望的心理促使下,他們也選擇了拒絕離開。卻不知,自己的動作也讓平民們越發堅定了內心的猜測。這種游離在秩序之外,完全以個人觀念為主的舉動,使得死亡的大鐮刀,距離茫然不知的人們頭頂越來越近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接到人員疏散進度最新報表的時候,謝治平中將正在一干參謀人員的簇擁下,觀看著通過區域監控系統從前線發回的戰斗實況。

  將軍是一個非常節儉的人。按照規定,將級軍官每年都能領到由后勤部配發的軍裝,他一共只領過兩套。洗得已經發白的將軍服總是燙得筆挺,這種儉樸的作風,使他得到了所有下屬發自內心的尊敬。

  不僅僅是衣著,將軍平常的飲食,也多以清淡廉價的蔬菜為主。即便是在工作聚餐的時候,他也會帶上一瓶老妻腌制的泡菜,外加三兩米飯便已足夠。

  “我們的國家還很窮。與其把錢浪費在華而不實的吃穿上,不如省下來搞搞建設。”

  這是他說得最多的話。

  與嚴肅的集團軍司令孟宗祥相比,臉上隨時掛著微笑的謝治平,顯得更加隨和可親。他盡心盡職地完成自己身為副手的每一項工作。即便偶爾意見相左,他也會全力維護孟宗祥的孟宗祥。用他的話來說:“一支軍隊,只能有一個統帥。即便不贊同,也必須服從司令官的指揮。”

  全面接管集團軍工作之后,謝治平一直竭盡全力維持著整條防線。這個參加過七六年對越自衛反擊戰的老兵,在軍事問題上一貫雷厲風行。不過,當他看到眼前這張標注著“百分之五十一”的疏散進度表的時候,因為疲倦和蒼老皺縮得厲害的額頭,又增添了幾道深深的陷紋。

  “剩下的人都拒絕離開嗎?理由是什么?”

  “原因很多。。。。。。”負責與軍方聯絡的市委秘書詳細解釋一番后,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,苦笑著問道:“現在怎么辦?需要強制疏散嗎?”

  “民政部門還有多少人力可供調遣?”中將沒有直接回答,轉而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。

  “滿打滿算不會超過五千,其中還包括一部分志願者。”

  市委秘書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幾口,用疲憊而沙啞的聲音道:“沒辦法,大部分工作人員已經和市政府提前撤離。治安人員也全部派往了前線,連同我在內,所有的人就這么多了。”

  “人員不足,無法采取強制措施。”權衡之下,老將軍做出了最后的決定:“盡量協助那些願意離開的市民吧!目前的防線還算穩固,強制疏散。。。。。。不到萬不得已,最好別這么干。老百姓是咱們的根,保護他們,是我們的責任。”

  這是每一個共和國軍人的本能。可是謝治平做夢也沒有想到,自己慣性思維,最終卻釀成了無法挽回的巨大災難。

  他忘記了一點最重要的東西————自己的對手,不是普通的敵人。而是肉眼無法看見,雙手也無法觸摸的病毒。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“呸————”

  狠狠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,楊國華皺緊眉頭,吐出一團被嚼得糊爛的米飯。旁邊的夯土墻壁前,斜靠著一枝九九式小口徑步槍。

  從縣級地圖上看,小楊莊只是位于成都西南方向的一個黑點。莊后是一片略呈坡狀的高地。除了水田里每年必種的稻米和大豆,坡地上那幾百畝碗口粗的桃林,是全莊人最重要的經濟收入來源。

  全莊五十六戶人,家家都有一個壯年男丁是民兵。在縣人武部的后備役表格上,小楊莊的民兵有整整一個排,是周邊區域最重要的警備防護力量。

  身材高大,肩寬膀大的楊國華也是民兵。常年的農活把他的肌肉錘煉得異常結實,因為炎熱和潮濕,古銅色的皮膚表面經常蒙有一層薄薄的汗液,在陽光的照射下,總會讓人產生一種黑塔般的厚重感。不過,這個魁梧健壯的漢子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么戧人。他的臉上經常掛著和善的微笑,咧開的嘴角,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。

  曲著腿半蹲在桌子旁邊,用滿是老繭的腳底踩住木凳邊緣,大口劃拉著土碗里所剩不多的米飯,兩邊腮幫高高鼓起的楊國華,雙眼黑色眸子深處,隱隱放射出淡淡的哀意和無法掩飾的仇恨。

  六年了,今天是他頭一次自己做飯。

  在他的記憶中,這種事情都是媳婦的份內。那時候的飯,吃起來總是很香。

  昨天半夜,莊子西頭老六家的狗一直在叫。開始大伙誰也沒有在意,等到后來發覺有些不對,把民兵集合起來過去看的時候,老六一家四口,全都躺在了血泊里。

  那是一個全身黑色的人,個頭很高,看不清臉,身上瘦巴巴的沒幾斤肉。右邊膀子下面沒有手,只有一把形狀像殺豬刀,卻又長得多的鋒利黑刃。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里,血一樣的紅。

  莊子里所有人都被驚動了。男人在前,女人在后,老人孩子遠遠地站在外面看熱鬧,把老六家的院子圍得水洩不通。

  本以為是人多力量大,卻怎么也想不到,這竟然是一場毀莊滅戶的慘劇。

  那個黑人動作快得可怕。輕輕一掠,就能躍出丈遠。身形比猴子還要靈活,手上的黑刀揮過之處,總能帶走一條人命。

  楊國華已經記不清楚誰被第一個砍中,到處都是慘叫和哭號,子彈打在它的身上根本沒有作用,所有人林林總總大概放了百來槍,被打得馬蜂窩似的怪物還是沒死,它一句話也不說,只是悶著頭追殺所有人,就連老人和孩子也不放過。如果不是自己急紅了眼,抄起鐵鍬猛沖上去,從背后把它的腦殼劈成兩半,恐怕全莊人都會死在它的手上。

  天,終于亮了。小楊莊五十六戶三百零七口村民,只剩下楊國華和隔壁老支書家的兒子楊小柱。

  老六家的平整的院子已經變得稀爛。腳踩下去,厚厚的淤泥能帶起一大堆。那土的顏色,紅得刺眼。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道,嗆得令人惡心,憋得想吐。

  到處都是死人。橫七豎八躺滿了整個場院。其間散落著零零碎碎的黃銅彈殼,還有被刀子劈飛的骨頭碎片,以及一團團粘黏的肉塊。

  民兵排長的腦袋被砍飛,斜掛在屋檐上,大張的嘴里舌頭伸得老長,翻白圓鼓的眼仁吸引了幾只覓食的烏鴉,它們叼破了泡漲的眼球,嘬著其中流出的渾濁液體,吃得津津有味。

  小柱子趴在老支書屍體旁邊號啕大哭。

  楊國華卻覺得肚子很餓。

  打了半夜,誰都會想吃東西。

  淘米、生火、煮飯。。。。。。掀開滾燙的蒸甕,把噴香的米飯舀進碗里的時候,一直沒有說話的他,瞪圓的眼睛里,這才不由得湧出大滴的淚水。

  媳婦沒了。

  她肚子懷著四個月的孩子也沒了。

  “老天爺啊!嗚嗚嗚嗚。。。。。。”

  望著空蕩蕩的家,這個鐵打的漢子仿佛孩子一樣失聲痛哭著。

  仇人已經被殺了。可是這有什么用呢?老婆和孩子的命,一樣要不回來。

  和著眼淚吞下的飯,很鹹,苦澀。

  楊國華卻吃得很帶勁兒。他大口地吞嚼著,連牙齒都被硌得連連脆響,仿佛是在啃食自己仇人的骨頭。

  南邊就是軍隊的防線。明天就去報名參軍,殺光所有的黑人,給自己的媳婦和全莊老少報仇。

  悶頭吃飯的他專心對付著碗里的米飯,絲毫沒有察覺屋后的院門正被悄悄推開。

  一群蹣跚著腳步的身影,正從老六家的方向慢慢走來。

  領頭的,正是已經死去的老支書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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